荒坂之鬼(3)

甩动手枪，赖宣握住枪管。
“或者，你也可以一枪把我崩掉。”
强尼放声大笑。
“真是滑稽。”强尼指指身后，“我要是敢开枪，你那两个手下不得把我打成筛子。”
“没错。”赖宣平静地说，“我会死，你也会死；而荒坂，就会像荒坂三郎所期待的那样，千秋万代。”
两人对视着，仿佛要先从眼神的较量中分出高下。
“告诉我细节。”
强尼握住手枪。子弹击中不远处的瓷器，硝烟味翻滚在空中。
“你想要永生吗？”赖宣一字一句地问。
“不想。”强尼即答，“我是个浑蛋。要真那样，别说荒坂了，夜之城都能给我烧成灰。”
和室内飘着淡淡的茶香。隔扇散发出微弱的赤红光芒，赖宣明白，这是东京的夕晖。
荒坂三郎盘坐于叠席之上，体态瘦削如同枯木。但没有人能将他折断，至少这时还没有。
“父亲。”赖宣垂下头。
“‘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三郎转动着茶杯，“赖宣，你还是那么天真，完全比不上敬。”
“日本的国民正在受苦！”赖宣握紧拳头，“江户川的河水已经无法饮用，贫穷的百姓活到六十岁已是万幸……”

“你是想说，都是公司的错？”三郎面无表情，“荒坂为了发展，不惜将整个日本作为代价？”
赖宣一语不发。压抑着心中的动摇，他直视着父亲。
三郎抿了一口茶水，右眼望向窗外，裸露瘆人的义眼却盯着赖宣。
“当年，我们输了战争。美国人不仅把士兵驻扎在日本的土地上，而且用大量的精神鸦片麻痹着日本人的神经。赖宣，美国人炸断我的手臂，而日本的平民惨遭屠杀。对战争和失败，你根本没有半点概念。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你，不配来指责我。”
赖宣咽了口唾沫，强辩道：“一码归一码。荒坂明明可以让日本变得更好……”
“时代变了。美国政府已经名存实亡，他们的企业在混乱中蚕食一切。”三郎将茶杯重重拍在桌上，“而我绝不能再输一次。”
三郎站起身，一步步朝赖宣走来。
“日本的秩序还在，美国人的军队也已经全部滚出日本。荒坂取代了腐败可耻的政客，如今，我们才比美国更加强大。”
可怖的白色义眼转动着，三郎搭上儿子的肩膀。
“和你混在一起的那几个政治家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了，而他们也只是看重你的这个姓氏而已。我很好奇，如果不姓‘荒坂’，你还能办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