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7】《朝露》(3)

在老头喝酒的时候，我就一直盯着他看，看他几近风化的粗糙手掌握住瓶身，看他吞咽时皱巴巴的喉头上下颤动。他如此贪婪地将浑浊的酒浆灌入身体，完全不经口舌品尝，那表情就像一位刚从恶土沙漠钻出来的幸存者终于尝到清冽的泉水一样。
“你没事吧，老家伙。”
我看了看他刚掷在小玻璃桌上的五百毫升空酒瓶，感到十二分的诡异。
“渴了。”
“行。你别死半截儿就行。”
“你不喝吗？”
他用枯槁的眼皮指了指我面前那瓶啤酒，眼神中是赤裸裸的嘲讽与纯粹的欲望。我把啤酒往前一推，示意给他了。他再次用那种狂野、粗鲁却富有肉欲的喝法将其一饮而尽，这一次让我想到了受死罪者的最后一餐。
“叮——”
在一声空灵的电子音过后，我赶紧按下了左侧太阳穴上嵌入的一小块光滑金属触板，用我的「歧路司义眼3型」接入了信号。这是我前几周刚从一个割肾的手里低价买来的，从他们手上买二手货有一个好处，就是原主人绝对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画面正中间显现出一个简约的摄像头标志，代表着有人申请视频沟通。
这种作为标志的老式肩扛摄像头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绝迹，早都被更新式的数码电子设备取代了，但那种古老的象征形象却仍然在最新的科技中延续着其“生命”。
这总让我想到，人类的未来会不会也面临着与老式摄像头同样的命运？就像最近新闻中闹得沸沸扬扬的Relic芯片——当人类意识正式上传至硅基芯片中之后，人类原本肉体的形象是否也会被作为某种标志继续沿用下去？
“你不点开吗？”
一旁的老头打断了我的思路，他说话时候总好像嗓子里卡着一口痰似的，口气像什么不情愿不耐烦的索债者一样，虽吐字慢条斯理却让人感到焦躁不安。
我刚要接通，忽然发现老头没按歧路司，周身各处也没见任何现代设备。做我们这一行的，不能不带通讯设备，不然怎么随时与中间人和客户进行交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