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8】(4)
我心里苦笑起来,这可真是…我以为我能凭借没有人性的冷酷理智,驯化江沉。我以为就是天底下最蠢的三个字,实际上这一次是江沉主导了所有,让我以为自己在驯化他的假象,自己判决释放自己。就像那些网络上的玩笑一样,这波我以为我在第三层稳了,其实江沉在第三十层随心所欲。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老鼠也不知道自己是老鼠,它们闷头生存,存在有拾荒者的废墟里,存在潮湿的下水道旁边。
“附近有坏人!记住了,千万早点回家啊。知书你可不能出事啊,妹妹自己回来时别让哥哥担心。”生下我的女人,普遍喊妈妈,书面语又叫做母亲,我已经不想四、五岁时表现得可怕瘆人了,她便愿意认我这个乖巧听话,只是有点不爱说话的女儿,当然,我也没有表现得像个刺头。
“还嘱咐什么,知书都让你惯坏了。”我的父亲,这个男人一边重男轻女,一边又苛刻地要求儿子优秀,不只是把我哥哥当废物养着,“丫头片子更不用操心,她遇上欺负没脸的是她自己。”
我背着书包,眼睛滴溜溜转着。
坏人说的是最近城里晚上接连发生了几起人命案,死的还都是上学的孩子,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也才十三四的那些初中学生们。我哥哥在读六年级,我在读三年级,这样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子正是需要防范于未然的人群。
“遇到了还能怎么样不成?我会打倒他。”宋知书满不在乎。
就是这种吵闹声里,我和这个哥哥启程上学,然后在学校度过无聊漫长的一天,上完教导主任严厉冗长的自习课。那就是两人回家的时间。
南方城市水多桥多——我的回家路上会经过两座桥,一大一小不太一样,还有一段路灯时好时坏地闪着,晚上天黑以后总让路过的人觉得恐怖不安,越快走过去越好。巧的是,这一段路就处于小桥旁,小小的水沟却很深很黑,旁边就有下水道出水口。
“哥哥。”我慢了几步小声喊着前面的人,我正呆在最幽暗的黑色夜幕中,难以看清找到,“你来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啊?”宋知书果然毫无防备地就折回来找我说的子虚乌有的东西,还左右探头,“也太暗了。”
“我不知道……好可怕…”我声音带上哭腔更加逼真,手上却开始戴早已准备妥当的工程手套,就是那种民工会有的手套,“哥哥!”
“切,女生就是麻烦。我看看!”宋知书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我故意踢了一颗石子把他引导去错误的方向,朝着那个方向他就背对我了,我有没有比他矮太多,“什么人———!呃!!!”
宋知书的力气不如我,起码现在同样情况下不如我,我每天干活练出来的。
我戴着工程手套,紧紧攥住细而结实牢固的麻绳,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让他根本发不出求救的声音,只能吭吭地断断续续地嘶声力竭挣扎乱动。怎么能让你活着回去呢?我无声地笑着,我可是要回去扮演幸存下来的乖巧女儿,以后再继续报复那两个男女。宋知书不怎么动弹了,可是这不够,万一他假装只是晕了我就有麻烦了。我不做功亏一篑的事。麻绳继续紧紧地勒着那个脖颈,直至我都听到一声细微清脆的骨头断裂才松手让他栽倒。时间在我看见过得慢,可它还是走动的。我拖着他扔下水沟,麻绳也一起落入深不见底的水沟,我站着时一只老鼠怪叫一声,我把手套用火烧过以后同样扔进下水道出水口,让它顺流而下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