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7】(4)

“知安，你看这里。”江沉敲了敲地面的石板，声音与其他几块石板都不一样，“中空的。”
“嗯。”
我想了想，用之前一直带着的棒球棍狠狠砸在石板上，这个石板多半是承重才可以发动机关来杀人的。咣啷一声，我就听见旁边店面招牌笨重粗糙地朝这里落下，那个招牌看起来就有二十多斤。平白无故被二十斤击中是个人都不会觉得好受，现在这块招牌从三、四米的高处借着重力加速度，砸下来轻则骨折重伤，重则成为一滩肉泥，脑浆飞溅。我略微发呆地盯着往下掉落的招牌，一个闪烁的念头是就这么死在这里，虽然这么死一点也不符合我的审美观，太丑陋了。我没有动，江沉却比我反应快很多，直接把我捞着远离下落的合金招牌。
“已经是最后一关了。”江沉有些生气，我反而笑起来，“知安。”
“没什么，想到了死而已。”我笑着笑着才停住，然后望向旁边早就站在安全地方的林一，站起来盯着他沉声道，“你叫什么。这层楼本来就是你的，对不对？”
少年爽快地笑起来，露出他的小虎牙。
“姐姐，你真的很聪明。”少年眨眨眼，旁边就是通向下一层的楼梯，安安静静，不复之前的软糯懵懂，“我的家就在这一层。”
江沉眯起眼睛看他。
他不确定，也防止林鹿穷途末路决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不过林鹿在他看来，并非是那些激情杀人的，少年从来都是一副冷静又聪明的模样，他代表了这个斗兽场最理性人性的一个动物。

“姐姐，你猜我的名字是什么？”林一仍然很淡定，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是斗兽场的动物，所以名字也是动物。”我很确定这一点，停顿片刻，想起最初见到他时那双眼睛像小鹿便毫不犹豫地说出来，“鹿，林鹿。”
“知安。”江沉下意识就要把女孩挡在身后。
“姐姐你觉得我会阻止你们么？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也觉得厌烦。”林鹿没有在意江沉这种极其护短疑心的动作，平静地与宋知安交流。世上，最好的朋友知己，除了可能是自己亲密友人，就剩下势均力敌的对手。林鹿是冷静杀人的少年，没有那些口吐白沫激动的疯子一样要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从内心讲出他的思索，他更多释然欣赏宋知安。他已经确定自己必死无疑。
“不会。但你也不可能活着。”
我含笑道，这种相互之间对等的交流，我知道他是不可能有任何危险性，只是死亡我不确定。这个不确定是，林鹿会被我和江沉杀死还是他自己自杀。但我了解，我自己一定会剜出林鹿的双眼，他的眼睛充满小鹿一样的灵气，只可惜一直都有不变的灵气，就失去原本的蛊惑了。林鹿是腹黑的，这点毋庸置疑。但他同时存在的人性和疯狂，让他成了不同于平庸之人也不是能散发光彩的美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还能遇到相通的姐姐，已经足够了。”林鹿笑笑，蹲下去敲敲地面，翻上来一个暗格，里面的东西让江沉瞥见，更加严防死守地护着身后女孩，少年轻松摇头，咔嚓几声，上膛、开保险，“姐姐，我的尸体可以随意处置，但我要自己选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