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7】(3)

不，不对，是破碎幻灭。
江余终生守着庄园不代表他就真的是前代的亲生孩子，他只是因为符合继承死泉的条件才留下了。条件只有两个，第一是饮用泉水后参加斗兽场胜出，第二是继承者必须是彻头彻尾的病态性格。第二个听起来不知所云的条件，是这个庄园、死泉水和所有财富的开端故事：一个完全不容于人类社会的纯粹疯子同神明达成契约，这里就是另一个伊甸园，地狱伊甸园——疯子能够保持本性地活下去，让时间在身上凝固成最纯粹的恶意一刻。但是这里只保护纯粹疯子，血脉不能保证同样变态扭曲，疯子决定筛选出同样扭曲的清醒灵魂——斗兽场的作用。
“你说最初的约定真的是和神明么？如果是魔鬼呢，岩羊。”江余笑看山羊胡老头，“或许是神明的慈悲，要让疯子和普通人都活下去；也许是恶魔的诡计，培养出最可怕的恶意。”
“主人，我不知道。”岩羊中规中矩地回答问题，这个主人喜怒无常也有发挥极致的控制欲，粉身碎骨……
他不清楚。
“我知道你更关心江沉。为了他，对抗我也无所谓吧？”江余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岩羊，看着他脸上血色褪去，看着他手指攥得发白，看着他的恐惧，“他还不是那个合适的疯子，因为他有弱点。”
“我不明白您说的。”岩羊深深地低下头。

“没关系，我都会告诉你的。坐下喝口茶。”江余笑容和煦无比，拍拍他的肩膀让岩羊坐下，他继续温和地说着话，“江沉很完美，只有斗兽场的那个宋知安能让他无法掌控。女孩是他的弱点，我会杀了那个女孩来确保我的控制权。”
“主人……”山羊胡须颤抖起来，岩羊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江余，不能那么做，莫非主人是真的想要一个只有恶意的魔鬼，“小主人已经——”
“嘘，别着急。”江余抬手，食指搭在唇上压低声音，“这件事情是他自己做。不然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岩羊，我想也可以是那个女孩在他面前自杀。”江余全然不顾老头的浑身抽搐脸色青紫，老头的指尖也开始轻微扭曲僵硬，透出青白，“是个好主意吧？”
“哦，对。你已经听不到了啊。”
江余正视没有任何存活可能性的尸体，眯起眼睛，下一秒又忽然满脸悲戚，眼泪从眼眶滴落，颤抖嘴唇呜咽出声音，抱着尸体失声痛哭，良久才缓过劲来。
“我真难过，不过你也听话了，岩羊。”
江余抬起头，任由老头咕咚一声顺着重力滑落在实木地板上，无情地起身吩咐仆人烧掉尸体，到最后甚至嫌弃地厌恶尸体味道，焦灼急躁地呵斥把岩羊的尸体扔到篝火堆里。
“姐姐，我把那个女孩送给你做听话的奴隶，怎么样？”江余又温柔地靠在水晶棺材上，呢喃耳语，就似恋人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