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11节·(2)

魏海森的情人也来了。
二十五六的样子，生得并不特别漂亮，却丰满而细嫩，是魏海森这类男人喜欢的类型。情妇的出现多少让在场的部分人感到意外，施育林和王和钟简单地咬了两下耳朵，由王和钟出面，安排她在仪式上的位置，在魏海森的所有亲人及厂里领导之后，这应该是比较合适的安排。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正室没有什么忿恨的表情，毕竟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已经没有忿恨的必要。情妇倒是有些愧疚，怯怯地主动点头问了声好，正室也轻轻地回了一句，然后就各自待在各自的位置，完成各自的事。
我却觉得这女人算得上有情有义，毕竟陪魏海森走过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光，为钱为利暂且不论，能来送他最后一程，也非平常的情人所能比。这般性情的女人，往后不定会成个人物。
但魏海森这个人物却走得过早了点，他还没有帮我把路铺好，这让我感到意外，更觉得遗憾。
心 结
前段时间他身体尚能自理的时候，我常常过去拜访，带上好酒好茶，再“表演”些从龙哥那里学来的功夫茶手艺，魏海森长辈般地夸我懂得生活了，而他也在我的“影响”下对茶也有了兴趣。

那时候，他似乎就知道自己时日不长，酒后的话，多是回忆自己的经历，仿佛想留下点什么，而我，则是一个优秀的听众，这也让我真正了解了这个粗犷男人内心的脆弱与无奈——
七十年代末，正当全国人民都忙于迎接改革开放的时候，魏海森走出万盛老黑山参了军，但命运弄人，让他又去到更深的山里，守着一座小水电站过了四、五年，落了个风湿性关节炎的毛病，伴随他直到今天入炉子。
八十年代中期，转业分配到重庆民政局当电工，其间和现在的老婆结了婚，第二年有了个姑娘。但根深蒂固的老封建思想，让他一直想要个儿子，可几年后，从她老婆肚子里出来的，仍然是个姑娘。
守着两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姑娘过了几年，魏海森被调到了厂里，电工、司炉、化妆都干了一轮。不上不下的，倒也过得平稳。
但正当他已经完全顺从了命运的安排，接受无男丁传香火的现实时，九十年代末，刚考上高中的大女儿，又在一次放学后离奇失踪，近一周后才被人在唐家沱的乱石滩上发现了尸体。姑娘死前，受过侵犯，魏海森哭了，他亲手把姑娘送进了炉子，亲手为她捡起每一粒骨渣，在他近十年的司炉工作中，没有一次能比得过这次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