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梦】血地20210211(7)

我们路过银行、物资局、蛋糕店、香火冥器铺、五金铺子，还有我小时候念过的幼儿园。她说自己来过这里，那天下了大雨，走路走的很慢歪歪扭扭的。我说“楼梯口下站着一个背书包的小孩，哭了很久很久，终于看见了奶奶，是奶奶而不是外婆，是只会用普通话讲‘吃饭了’‘再见再见’的奶奶。”
后来我们都没怎么讲话，到了我家楼下，我说请她上去看看，她也就跟上来了。
我要带她进我的房间，一打开门才记起来：说要收拾房间但还没有收拾的一片狼藉，书柜倒在地上，书本呀衣服呀笔啊被单哇娃娃啦堆在床边。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感觉到十分丢脸，清理出了一张椅子让她先坐下来。
“婆婆，婆婆，你要喝点什么吗。”
我转身开门出去就碰上妈妈在门边站着，她说我又乱把人带回家来了，我说我没有，她便冷冷哼一声。我拿着两纸杯的水走回房间，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越发奇怪，我好像越来越像我父亲，就像我母亲说的那样“你真是越来越像你父亲啦”，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婆婆坐在那张椅子上睡着了。
我看到她手里有个亮晶晶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面粉色的玩具镜子，是小时候买芭比娃娃套装里送的塑料镜子，我找不到很久了，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捡起来的，但那确实是一面什么也照不出来的镜子。可是我却想哭了，也是不知道是为什么的，是为了什么的，我只是想哭。
我拿的两杯水哭啊哭啊哭，刚开始是没有声音的掉眼泪，后来她醒了我便嚎啕起来。
“这镜子不好，是坏了的。”
“婆婆，婆婆，这我是知道的，可是你真的很像我奶奶。”
“像又有什么用呢，这天下有那么多长的很像的人，你这小孩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的，我也很少夸小孩聪明。”
“镜子拿来有什么用呢，看来看去也是骗人的。”
我扑进这位婆婆的怀里，脸挨着她的黑布裤子，我想就抱着这么一会儿，后来却也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