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遗 月见辉夜的诞生(3)

“这杯茶，”禅师轻轻一推，茶杯便从房间深处沿着桌面飞快地滑到了皮埃尔面前，“是否比你的话题更为现实。”
皮埃尔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梦中品茶。”他看了一眼渡边，发现后者并没有任何回应，看来如果皮埃尔不喝下这杯茶，此行的目的便很可能要泡汤了。
这个法国人端起茶杯，后仰将其中的绿色液体一饮而尽。
“据我所知，”渡边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巴黎分局正在经历一场——”他顿了顿，眼神在寻觅什么，“——人事变动。”
“哼，哈哈哈。”捏着自己的额头，皮埃尔放下手中的杯子，发出无奈的笑声，“原来巴黎那帮人是这样宣称的。”他两手一摊，“也对，毕竟血雨腥风的中心离分局的高层很远很远。”
“法兰克福、伦敦、纽约，还是说，”渡边伸出食指，向下指了指，“京都？”
皮埃尔摆摆手。
“是个没有多少特点的新生城市，”皮埃尔把玩桌上的茶杯，说道，“冭川。”
“略有耳闻，”老人点点头，“有人在网络的阴暗角落声称在那里见过秋叶原之主。”
“秋叶原之主？”皮埃尔复述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单词。
“日本的都市传说就和八百万神明一样丰饶，所以不必在意，毕竟，你也不是为了民俗学考察才侵入了我的梦境，不是吗？”渡边露出神秘的微笑。

“你知道自己在做梦。”
“如果对梦境失去把控，也无法找到这幢城楼。”
“找到？不是建造？”
“你似乎有很大的误解，”渡边耸耸肩，“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凭空制造梦境的人，我还有很多构筑梦境的能力者，都仅仅是善于绘制梦境的地图，并且通过创造捷径的方式将它们拼合在一起。所有的建筑和风景都以信息的方式存在于人类共有的意志中，即使再普通的人，也可以轻松梦见宏伟的楼宇宫殿，就好像追着小兔子坠入树洞深处的爱丽丝，遇见白皇后的宫殿并不复杂，问题在于，即使没有小兔子，也能自由来去找到花园，这样，才算是掌控了梦境。”
“所以，你将自己几乎整日地关在梦中，是为了从人类潜意识的马里亚纳海沟中捞起什么宝藏呢？”皮埃尔露出了坏笑，“是为了那个少女吗？”
“我奉劝你，不要打探我的事情。”
“我听说，喝了你的茶，基本上就等于被你拒绝了邀约。其实你压根就没有接受任何工作的想法，我看来你想要的只是属于自己和那个女孩的时光。”皮埃尔将茶杯推回渡边那侧，却因为力道不足，茶杯停在了长桌中央。
皮埃尔发出一声咋舌。
“皮埃尔先生，恐怕你初来乍到，不懂得日本的礼数。”是愠怒的责备，渡边试图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