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阿尔茨海默(5)

我顺从地走过去，意外地看见爸的眼底有些发红，像是刚哭过的模样。
在我眼里，爸并不是个爱哭的性子，即便得知确诊阿尔茨海默症，他也没当谁的面掉过泪。
“坐。”他招手示意我坐下，我依言坐下等他后文，回应我的却是良久的沉默。
我也就安安静静的等着，等着他说话。
良久，我耳边低低地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哽声，听不真切，显然是被人压抑到了极点。我抬头，看见爸把自己的脸埋进臂弯里，埋得深深的，近乎漏不出一丝声响，只有肩膀微微的抖动昭示着声音的源头。
我有些不知所以，却还是伸手拍了拍爸的背，有一下没下的，默不作声地抚慰着。

哽咽的声音大了些，渐渐演变成清晰可闻的啜泣，尽管仍旧压抑着，声音微弱得只有靠近才能听见，我却从中听到了厚积薄发一般的宣泄。
就像有什么东西压抑的太久，久到连当事人自己都忘了，却借由某个命运的契机发作出来，连带着旧时的记忆和情感喷薄而出，像要把灵魂都浸透。
我们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黑，相对无言，我却好像在一夜之间明白过来许多事。
康伟同我讲述了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我看得出他眼底很疲惫，可仍旧强打着精神同我欢笑，真是个好孩子。
我这些日子过的浑浑噩噩，记忆像被扯成了无数个碎片，上文不接下文，只能在知言片语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来勉强维持眼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