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雯珺｜阿尔茨海默

01.
山上北风吹得紧，天近暮色。
你仍盯着盘山公路在想什么事情，没注意到院子里的人都已纷纷起身回屋。
护工阿姨拿了件大衣要给你披上，你摆摆手：“不用，我不冷。”又回头看了眼她，“您穿得挺单薄的，您盖上吧。”
阿姨抖了抖衣服，虽然不认识内层Hermes的商标，但也看得出价值不菲，又小心地抱回怀里。
这一会儿功夫，你站起来：“回去吧。”
你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记忆的深处，只有一个人形的剪影，朦朦胧胧的，像是隔着层雾气，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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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你和毕雯珺家是世交，也是邻居，从小就住在一个大院儿里。
如果被问到那个经典问题“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你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因为毕雯珺长得太好看，你也未能免俗，从知道了小孩子不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开始，已经喜欢了他有十多个年头。
2012年的8月，天气少有的闷热。
教官一宣布队伍解散，男生女生就全部涌去小卖部买冰水，操场上瞬间空了一大块。
你和毕雯珺没有分到同一个班，东张西望着找他。环顾四周，经历了半天的日晒折磨，同学们都像是霜打的茄子，只有一个人不像别人一样松松垮垮，背挺得极直，即使是穿着统一的迷彩服，也很容易将他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你抱着早上让家里的帮佣准备好的绿豆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军姿立好：“给！”
汗水打湿了你的刘海，鬓角处的碎发粘在脸上，黏糊糊的。
毕雯珺瞄一眼你灰头土脸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扔给你，你看着他流畅的动作，和撑起裤子的腿部线条，无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还有一个钟头午休，一起去食堂吃饭？”你抽出一张纸巾去弄头发，垂着头问他。
“不了，你自己去吃吧，我带饭了。”毕雯珺打开你的保温桶，倒了一碗小口喝着，喉结上下滚动。
你失望地“哦”了一声，眼角垂下去，又很快抬头嘱咐他，“那你好好在教室里呆着哦！吃完午饭我来找你。”
正好这时教练吹响了集合的哨声，也是怕他说什么拒绝你，你飞快地跑回自己的班级的方阵，远远地朝他眨了眨眼。
毕雯珺无奈地看着你的背影笑了一下，也归队了。
长成毕雯珺这样的男孩子显然已经不仅仅是班级内部资源了，就军训的这半天，几乎整个新高一都知道了有这么个人，你几分钟扒完一碗饭蹿到他们班门口，看到他的位置旁边聚了一堆女生。
你做作地咳一下，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从小到大喜欢毕雯珺的女生很多，但她们都没有坚持到最后。你常想，所有人里头，就属你最喜欢他，得不到结果也没关系，至少你还是离他最近的那个。
毕雯珺正头疼呢，看到你走进来，站起身扳过你的肩，跟她们说你是他女朋友。
虽然知道他只是拿你当挡箭牌，你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对着大家笑得灿烂，就快要掐出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