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阿尔茨海默(3)

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并不像太康，可却是我很熟悉的。
他平静地望了我许久，似乎是确认我终于清醒过来，脸上绽出一个悲伤的笑。
“爸。”
一个字像有千钧分量，瞬间将我砸懵在原地，脑子都是空白的。
“……你说什么？”
一片恍惚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控制不住地抖动，仿佛连呼吸也急促起来，被无形的引力拖拽着沉入一片记忆的汪洋，久违的窒息感几乎要将我整个人重重包裹起来，周遭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虚无。
那是记忆的空白。
随着眼前画面的逐渐清晰，我的大脑终于一点一点明晰起来。
我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爹走了以后，爸就像失了精神支柱一样，整个人状态差了一大截不说，就连我也渐渐不认得了。
可是他还记得爹。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他全都记得。
有时爸会把我错认成爹，即使我是他们领养的，谁也不像。可能是在一块生活得久了，身上难免有些对方的影子吧。
又或者，爸只是太想爹了。
毕竟打我记事时起，他们俩就没分开过，从生活到工作几乎全黏在一起，录音棚出来都得互相煲个电话粥。两个大男人，小心翼翼搞得跟生怕弄丢对象似的。
不过我小时候听马叔说过，爸和爹能走到一起，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光是公开关系就险些闹出人命，更不要说后来还顶风作案跑去国外扯了证，组建了家庭，甚至领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