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一起的话就能微笑(3)

现在因为我对父亲的恐惧逐渐消失，进入里屋这件事也不算什么了。房间跟我记忆中的有些不同，有压迫感的书架和资料库成了普通的东西，而且也感觉不到父亲的脸了。
原稿中漏掉的部分被装在桌子中间的信封里，内容其实让我有点失望，章节题目用了灵魂的地图，那是什么意思、是个什么东西，都没有提及。只写了几个父亲高中生活的插曲，还有突然出现的这样的文字。
“现在回想我的高中时期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时我寻找的地图，可能没有画着的道路和死胡同、写着目标和方位的真实的地图形态，而是我到那时为止，以及在那之后生活的许多时间里，通过它我所做的选择的另一个名字，是我失败和成功、失误和错误的轨迹。那时我没能找到地图，而现在我回顾的时候，通过那时的失败，我才走上了正轨。”
父亲正在寻找地图？我想着章节题目就是灵魂的地图，那如父亲所说，他的灵魂地图就是一个人的失误和错误、失败和成功的轨迹，那么我人生的轨迹是什么呢？包含着我生活的那些回忆，这不是我应该寻找的吗?
然后我想起了泰亨的话，哥的记忆正在丧失。我跑回我的房间，从书架下边隔层里拿出箱子，找到了装着几部照片集和拍立得照片的许多信封。

随意翻翻照片就都出来了。小时候在美国照的大海、拍立得中小时候的我的模样、和爸爸妈妈在不知道是哪里的餐厅照的很拘束的照片。
和朋友们的照片装在第三个信封里。随便散开我穿着校服的照片，拿起其中一张，是号锡和智旻在仓库教室里跳舞的时候拍的。照片中窗户上好像反射出了什么，仔细一看那是我的脸，映在窗户上的我正在笑。
我有这么开心地笑过吗？这还是对着别人露出的笑容。我继续按顺序翻照片，在教室里、在海边、在街道上，谁和谁推搡着抱住，又开玩笑似地打打闹闹。还有脸上涂满奶油的号锡和智旻的照片，弹钢琴的玧其和坐在旁边的柾国的背影的照片也有。在窗边坐着摆造型的南俊和举着摄像机站在他前面像傻瓜一样笑着的泰亨，所有的一切都被记录在长方形的胶片中。
真的有过这种事吗？我努力想想起来，头开始痛了。我不自觉地紧闭双眼，好像浮现的记忆因为疼痛瞬间消失了。想想经常有这样的时候，每当我想去想起什么的时候，头痛都会袭来。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俯视着这些照片，咬着牙想，在与疼痛的战争中想到了，战胜疼痛才能找到生活的轨迹，才能到达灵魂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