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 （四）(2)

但现在。
“晓，怎么这副模样。”还有些许颤抖的声音在我看来像是夏天树上有知了烦叫一样。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看着他眼里消散了的光泽，我斟酌着每一个用词。大概是他身上的某些东西仍然让我为之动容，我让他住进我的家中。只是之后的一切，是我始料未及的。
一个小时后，流浪汉小时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脸上的皱纹和干巴巴的皮肤想沙漠里的枯木。这几十年不见，白丝扎根在不太浓密的黑发里。“到底出什么事了。”还是沉默不语，但他的苦笑告诉我，事情应该很棘手。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才导致之前一个前程似锦的少年变成今天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算了，我根本猜不透他，就像十几年前。
窗外的金色阳光洒满街道，但家里的梧桐树挡住了大部分光芒，没有灯火的屋子里，一边阴暗一边受阳光普照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窗外。郑重地等待着什么的开始，双眼印不出任何色彩，落叶的金黄，璀璨的光芒，微风的和煦，鸟鸣的欢快。还有远方头戴一顶雪白圆帽的高山。在他眼里只剩下黑白灰。
他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挪动椅子，伸出藏在衣袖里的手，扶着窗台，嘴里念叨着什么，毫无征兆地永远矗立在了那里。他的眼里竟然充满了歉意，对准他黑褐色眼睛的扫描仪将温柔的颜色投进他的眼中。消失不见。

很久很久以后。
我看着四周的草地，手里捏着当初和巨额遗产一起送来的信，上面写着：我们留下的线索，只能靠你将它们串在一起了，小树。
现在我已经做到了，你们何时才能回来？我不知道在问谁，但风给了我答案。
远方的风带着苦杏仁味吹动纸页，依恋着，徘徊着，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