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2
(咋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漓州岭,长生门。
山上冰雪消融,河水漫出河床随意淌在稀疏的草地上,偶而有几只叫的让人心烦的喜鹊在这停留但又很快飞往别处了。东风静静的吹着,院中细嫩的梨花似乎就要开苞了。天气晴朗,院中的俊秀道士沙沙的扫着地。尽管他不穿道服,不执扶尘,仅一袭白衣就显出了他的洒脱之性。周身透露出的那份老成撞上他那清秀的少年之貌,好一番不协调。
"师父。"有人吱嘎一声推开了院门,"我来吧。"
你的伤还没有好,应当多休息。而且你也不用再叫我师父了,叫我壁圯吧。"
"嗯。"楚晴抿了抿嘴,把刚想说出口的两个字强咽了下去,而他的名字,她实在无法说出口。也许只是他怕老吧?只是嫌她叫他师父显得老。师父最忌惮老了,可从她与他初次谋面到如今他的容貌又何曾变过?不知他活了多少年岁,避了多少年华的刻画,童颜不老 。如不是这般,她的功力又怎能大过常人,一身武艺全凭师傅调教。
春雨又丝丝下起,她的右臂又有些吃痛了,自从她中了千芯碎骨毒以后,天一潮伤口处就奇难忍。死而复生的她也不知是谁救起的。听师父说,他那早一开门就见了她,还以为是她自己跑回来的。她与师傅说了过程,他看了她的箭伤,摇了摇头,他只说,有妖气。
是啊,除了妖,谁还能做出这等事。
迎着那暖暖的阳光,她注视着自己的影儿竟走了神——小时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在那薄薄的影里,自己不知死了多少次。
又是否受一次伤,影就会薄几分呢?
没人告诉她。
有人轻轻扣了门环,门上的道符被这声音激了起来,哗啦啦的伴着雨声响了,她去开门。是一位清秀的公子,执一把翠色油纸伞。见她淋在雨里,便将伞又复撑起,打在二人头上。她却不谦不卑的退后一躲,又站在了雨里。放下了剑,她便只是个普通女子,任谁也受不起陌生人的温柔。对方也只是苦笑,“敢问姑娘,道长在否?”
原来是来问道的。
在这深山老林里,问道的还真不易。
大大的门匾上“长生门”这三个字已经退去了鲜红,昏黄的与四周松叶融为了一体。连那门匾也都是昏黄的,显得一副师门败落的景象。而就连这样也都有慕名而来的,楚晴还真是想不通。
他只身前来,他与师父对坐。楚晴遥遥望着他的样子,眉宇间倒是有七分俊朗,而剩下的几分妖娆似是被揉在了骨子里。
她听见有人冷笑,“今天怎么来了?”
那陌生男子道,“怎么,不欢迎?”
“哪有。为何事啊?”
“来寻一人。”
“这没有你要找的人。”她能感觉到师父这话说的得很坚决,没半分犹豫,但她不确定师父是否隐瞒了什么。
“我知道她在,她一直在。”这句话远比那句更坚决。
“不在。”
风儿漱潄的,雨却止住了。不知不觉中,日光已将二人的影子愈拉愈长。地面被映得黄澄澄的,叫人好生困乏。她眼前也多了几分恍惚,本想回屋里去,却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