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4)
月亮是女人的眼睛,甚至可以在地面用小刀切割,让其中蕴含的色彩像水气球一样迸溅开来,形成星空式的细微神经,这样所有人的意识便可成为交流电一样的存在,不停向每个人涣散共享着信息。若不曾拥有秘密,则泄密便不攻自破。
金斯顿看着眼前的天空,看着过于耀眼的月亮,感觉有些冷。
夏季的夜总有说不出来的烦躁。空气中的不安分子在上下波动,打击着金斯顿的太阳穴。他侧躺在床上,看向窗外的月以及将一切拒之于外的铁栏杆,又低下头看向身旁的手机,向上滑动。
“那是以前,现在我讨厌你了。”
“你明明说过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他安慰自己,但却无法说出“一切都会好起来”之类的句子,因为他心知肚明事情总会往坏方面发展。在秘密被说出去的同时,它也失去了作为一个秘密所有的价值。没有人存在的家中,房屋外有一辆车驶过,橘黄色车灯将铁栏杆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扭曲变形,然后又突然一切归于原位,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影子仍乖巧地躺在木质地板上,楼上偶尔传来弹珠的声音,房子平稳地呼吸着。他关掉手机,拿起藏在柜子里的什么,金属才拥有的光泽在月光下忽明忽灭。他于是感到存在。
一阵风吹过,将窗外的树叶抖得“哗哗”响。
树叶在身下极其喧嚣,与隔壁人家半夜总是响起的麻将音竟有几分相似。月亮被薄云轻遮,天地暗了下来,金斯顿觉得这是最适合丧服的黑了。记忆与现实在此重叠,且并未形成丝毫违和感。
终于,金斯顿被外婆带着走到了那个冰冷的地方。四周的警察都一脸怜悯的样子盯着事件中心的小丑,而他和外婆看着被判下“防卫过当”的面前的女人。到底那时候自己有没有哭,周围的警察有没有讲话,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再回去的时候外婆一个劲的用手擦眼睛,还有四周邻居的窃窃私语。
“听说他家欠了很多钱哦,他爸一直说什么工作,其实都是去外面喝酒还有......”说到最后不自觉得压低声音,然后引起一顿笑。
即使在学校里这种情况也没有好转,那些人总是拉帮结派地嘲讽他,在黑板上写下“KSTSB,快跳楼去,造福我校子弟”。而老师也不知道如何解决,只会一遍又一遍说着“为什么别人就欺负你,凡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并对那几个人以不痛不痒的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