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The last oak tree 3》(4)

赫默以为自己会崩溃，但是没有，她骨子里有一种本能在源源不断地给予她心脏力量，她抱着伊芙利特从废墟里站起来，注视着远方通红的天空，眼泪早已不知去向。
塞雷娅走了很久，直到站在晨光都不可触及的地方，才发觉自己掉了两颗泪，泪水渗透进土里，很快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把盾放在地上，靠着墙，疲惫地撩起被烧焦的刘海，眼神涣散，心乱如麻，甚至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要离开赫默，明明这个时候，赫默应该是在哭泣的，而她应该在身旁安慰，但为什么一想到这件事情，她便不能止住自己突然发红的眼眶。
没有相互的安慰，一切就这样过去了。
那时候春天已经过去，一部分人即将离开，哥伦比亚境内最后一颗橡树，也不会再抽出新芽了。
十、
赫默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太年轻，太渴望被肯定，因此只要有个人接受了自己的全部，就误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了，但实际上，当她经历了时间的大浪淘沙后，那些刻骨铭心的快乐和悲伤都不再具有杀伤力，就像是书架上的灰尘般被她擦一擦就了无痕迹。
也许是因为这里即将被拆迁，研究所那边也没再设置什么警员，因此赫默没遇见阻碍就进来了。

即使B区周围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她还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橡树的所在地，一方面是因为这条路她走过太多次，实在是太熟悉了，而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没了那些楼房的阻挡后，她终于看清橡树如今是什么模样。
它衰败地过于彻底，曾经郁郁葱葱的枝干如今光秃秃的向上伸展着，依然高大挺拔但整棵树都从以往的墨绿变成死气沉沉的黑色，伸出去的每一段枝桠都是黑色，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晶体，随着风吹，那些彻底结晶化的树枝会突然断裂，然后在还未接触地面的时候便化为灰尘，掉在地上的只有源石的碎屑，根本看不出这曾经是一棵生机勃勃的橡树。
死亡这件事情，过程痛苦复杂但结果总是很简单，只要一句话，往日的生机和繁荣便都不作数了。
树身簌簌地往下抖落着结晶，在太阳的照射下，就像一由小巧而精致的黑色星星陨落而成的流星雨，整个场景望去，甚至有一些凄惨的美意，但赫默显然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图景，因为她深知那些并非是星星陨落，而是生命力的流逝，这棵树在不断地走向死亡，甚至因为结晶化太严重，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被莱茵生命派出的拆迁队给拆除，只能暂时留着，让它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