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1848】灰瞳之梦——伪神(2)

她很快就知道，神并非一无所有。在神格消散前最后的二十年里，神倾尽所能地教导她，让她的光芒和眼睛更加清澈。她带她游历大陆上的国家，即便所到之处没有人献上赞歌，即便她们的身影很少有人记起。
路上，未来的伪神用眼和笔记下了所有民族的图腾，她从人民和君王的瞳孔里看到不同的样貌：热闹的虎之民与豹之民，喜爱收集金铁与甲胄，在国土上建起奇形怪状的巨像；山脉上的鹰之国，贫穷、光荣而孤立，带着审视般的欢迎注视着她；边境荒野上的骆驼之国，面目丑陋，以荆棘为衣袍，却想同她握手；而弱小而温良的鸽之民，宣称热爱歌谣、文明和四季，与她们是近亲和朋友。
众多民族效仿强盛的国，也建起各种巨像，期待能让奇怪的巨像神满意，因为他们看到强大的虎与豹想必确实得到了祝福。就连鸽子也曾一度停止歌声，煞费苦心用木头与石头去模仿巨像，但那件作品太过寒碜，反而成为诸国的笑谈。
成为笑谈也许是幸运的，因为还有许多民族，无声湮灭在掠夺巨像的战争浪潮里。

她们走遍大陆，看见强大的民族没有光，有光的地方太渺小。大陆尽头是大海，她们走累了坐在海边的月亮下面，让光照在她们身上。
老年的神问她：失望吗？
她轻轻点头。自这场旅途开始，她就对世界不报什么期待，现在她发现世界确乎是这样，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她记得在她幼小的时候，人们就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老年的神，忧伤而慈爱地看着她说：他们应当知晓什么是真和善，什么是美与和谐。我希望你能代我去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你有这个资格。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在那之后，神的光和羽翼渐渐暗淡，终有一天彻底熄灭了。在死去前，神为她戴上苜蓿和薰衣草的花环，那些花朵永远不会凋谢。
从此，她也成为了神。
* * *
她继承了许多美好的东西，但毕竟她一开始只是个唱歌的小女孩，习惯了藏在老年女神的裙摆后面。所以最初，伪神度过了一段默默无闻的放逐时光，只有偏远的民族见过她漫游的身影，试着追寻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