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听(2)

听得出来工作人员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说：“是实名，上头很重视，不如我们这安排你们私下见个面吧。”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以前这种举报电话也有，但都是匿名举报，因为他们根本不敢实名，我没有任何把柄可让人抓，这次完全不一样，实名举报还安排见面，我不禁想起了白天那个肥头大耳的老板。
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我赴会又怎样，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看了看手机里收到的信息，是他们发来的“折途酒店，明天中午十二点半，不见不散。”
我站到窗边掏出烟——楼下超市能买到的最便宜的烟，透过窗外看到了老婆接着初一的女儿从补习班回来了，我连忙把烟掐了，但是看到才吸了两口的廉价香烟还挺长，又拿了张纸包起来放到了所剩无几的烟盒里，赶紧拿起扇子把烟味吹散。
不一会儿女儿上床休息了，老婆把我拉到阳台：“咱女儿补习班要交钱了。”
“又交？不是前几天才交吗？”我看了看她，她好像也很为难不好意思开口。
我老丈人患了尿毒症，治疗费用极其高昂，为此耗尽了家财，我们夫妻甚至把之前的房子卖了搬来这月租不到四位数的房子里，家里很是拮据，所以每次老婆开口要钱时都是很愧疚的。

“那是数学的，这次是英语……”她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
“要多少？”我叹口气，不忍心在她伤口上撒盐。
她缓缓开口，说了个我口袋里的钱正好够的数字，我苦笑一声说：“等下给你拿，再穷不能穷教育……”
“我们家伙食费也快不够了。”
“还能撑几天？”
老婆伸出四根手指。
“四天吗……再过两天发工资了，应该还能应付。”
“四餐。”
“我可以抽烟吗？”不等她回答，我就走回卧室拿出那根没抽完的烟继续点燃它，让它再次发光发热。
“爸的住院费也快耗完了，离下次治疗也不久了。”老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我会想办法的，凭我这张脸应该可以借到一些钱，我在界内还是小有名气的呢。”我冲着老婆笑笑，希望可以减轻她内心的负担，一样不等她回答我就钻进不足三平米的卫生间准备洗澡。
“您好，手术费用是xxxxx元。”
“嗯？”我向四周看，这什么声音？这么小的空间里怎么会有人呢？害。我继续洗澡，快速地冲了身子，用尽力气挤干沐浴乳里的最后一滴抹在身上，又快速地冲干净跑出卫生间。
为了省钱，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费尽心思，甚至苦中作乐给自己的洗澡时间计时，看看自己最快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