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深夜食堂 凛冬、真理与伏特加(6)

“那么反过来，她也需要你的理性来帮她参谋。”
“可能是吧。”
“那，你们，将来希望去做什么呢？”
“和她一样。我希望，乌萨斯能有所改变。”
她看向披着毯子呼呼大睡的索尼娅。
“她刚刚和我说了那么多，最后被我几句话说得挺失落的。”
“很多学生都是这样，自己有满满的理想与志气，却在现实的打击下慢慢丢掉了。”
“是啊，很多学生都是这样的。”老板端起酒喝了一口，“那你呢？”
“我？”
“对啊，你会这样吗？毕竟，有很多人最终会变成他们所讨厌的样子。”
“或许吧，不过……老板你应该是炎国人，‘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这句话，老板你应该也熟悉吧。”
“百国千家时代思想家孟子所著文章中的。没想到你还会读这些书。”
“学生们因为缺少对现实的认识，很多时候都是理想主义的，但是是一种幼稚的理想主义，缺少了对现实的认知，建立在对人性的不切实际的期待上，于是他们迈入现实中后，要么是自暴自弃，要么是成了无比现实的现实主义者。然而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人，即使是千刀万剐剔尽了他们的血肉，他们也没有放弃理想，这种理想主义是建立在对现实的清醒认识上，并愿意按照自己的理想去改造现实的基础上的，只有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才能被称为是成熟了。”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是我还是要选择去走。因为我坚信我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所以我才愿意去走它。”
“那你就不害怕自己看不到这一天么？”
“我并不害怕。”
“为什么？”老板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
“切尔诺伯格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我知道，乌萨斯的现状，绝非是能够在一天之内被改变的，也不可能靠几个学生的力量，就能让她重生。但是我相信一件事——终有一天我和与我有着相同理想的人会成功，乌萨斯能够被彻底地改变。我相信着，所以我愿意走下去。”
“很多很多年前，也有一群和你一样的学生是这样的。”
“嗯？什么时候？”
“很多很多年以前了，只是我看到的一个故事。”
“他们也是这样相信着，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祖国从黑暗里带了出来。”
“你很厉害，安娜。”
“没什么，”她整了一下头发，两颊微红，轻轻地笑着，“老板，很高兴今天晚上能和你谈这么久。”
“啊，已经凌晨四点了……今天一下子耽误你们这么久。带着她回去休息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搀扶着醉倒的索尼娅，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