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寡 我的2020(4)

但没过一个月就东窗事发了。二舅在工地上追着哥哥打和骂，说他不仅狼心狗肺，还忘恩负义，带着自己找的工人背着自己跟别人谈工地。二舅平日里那些不教给雯雯的骂人俚语统统像倒豆子似的甩向哥哥，哥哥躲钢管躲得快没被打到，难听的话倒是记了不少，一溜烟闪躲进竹林，把那些日妈倒娘的脏话说给妈听，妈没弄清缘由，跟二舅炸了锅，俩姊妹从白天吵到晚上，从共同的祖宗十八代骂到自己的后三代，从百分之九十的电咒到关机，最后直到俩人的声音都像磨了砂纸一样才停火。
后来，听了她跟他的劝，妈才明白过来理亏在自己儿子这里，不得已又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从云南跑到浙江给二舅道歉。二舅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气头一过，还是自己的亲表侄，有了台阶还是照着下来了。二舅说，做工地就像喝粥，拢共就一锅粥，大家都想喝稠一点的，他也理解，寡淡之粥是个人都喝得难受，既然在他这个灶头上喝得不舒服，喝得不好，那可以分开自己开锅淘米熬粥，他不阻拦，问题是他这个大绝儿的想把老子的灶台连锅一起搬走。
最后，妈踹了哥哥几下，让他赔酒认错，二舅骂完了，气出完了，也不多计较什么，说让他们跟着那个老板好好干吧，他自己另外找人去别的工地。
就这样与二舅家分开了，二舅母临走时还劝她放宽心点，这是他们几个工地上搞的花花肠子，不关我们舅母和表侄女间的事，以后有什么难事还是可以来家里找舅母商量的。

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过了两年后，哥哥与他也分开干了，哥哥说到底还是懒了些，抽了些提成后就不肯多出些力气，总指望着多包几个工地，多拿点提成，每个月里都要给那些老板打不少电话，引得嫂子抱怨说移动公司的电话费义务都是哥哥一人带起来的，哥哥回骂一句“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也不多理会嫂子，自顾自的联系工地老板。他比起哥哥来，是老实些，不论当初跟着二舅还是哥哥，在工地上都是一样的卖力，跟老板预支工钱也不敢往多了要，怕叫对方工地上开支多了，周转不开。但说到底，真正让他下定决心与哥哥分开干的原因，还是一年前的那两件事，第一件事情是，那天雯雯放学后与哥哥家的两个小孩在哥哥家看电视，等大人们回家，都饿了，哥哥家年纪稍大一点的那个孩子到厨房拿了些剩的菜汤泡饭吃，端出去给弟弟妹妹的时候已经剩的不多了，两个小的里雯雯是更小的那个，没吃到多少，被打了一下脑袋，还两个孩子被赶到楼下，不让她一起看电视。
她下班赶到哥哥家的时候，哥哥和嫂子还没回来，雯雯一个人背着小小的书包坐在花坛台阶那里。深秋了，花坛里的花都开过了，只存着灰溜溜的几根枯枝。她叫雯雯的时候，雯雯转过头来，脸上挂着几道泪痕，她忙把雯雯抱上后座，骑车离开了。几天后她才决心跟他说起这件事，他挠了挠头，说小孩子的事闹起来不好看，以后雯雯放学不回哥家，就在校门口等我们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