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寡 我的2020(3)

饭桌上，雯雯盯住筷子上的鱼片，仔细的去了刺才肯放嘴里，二舅母他们看了笑着说这孩子吃鱼都这么细致，考试做题那肯定也不会马虎，难怪能考进本地学校去。说到考本地学校，二舅来了精神，他说外地学校的老师不负责，都是些小年轻的老师，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会因为没写完作业打孩子手板心，他家那孩子没少被打，但没办法考了几次也没考进，自己更是亲自上手打了几回，还是不长记性，不好好学，二舅打算等他读完了初中就让他上工地干活去。二舅母骂二舅是掉钱眼里去了，那么小的孩子让他干工地的体力活，怕不是嫌自己阴功修得多了。哥哥跟着圆场，说了一些二舅口中那个不争气的表弟的好处，劝二舅往宽处想，不至于让年纪轻轻的表弟再吃这碗苦力饭。哥哥也是跟着二舅做架子工的，大拇指上次被砸了一下，指甲下淤着片黝黑的血，比着碗边的白，格外有说服力。

她没敢想被砸的如果是其他地方会怎样。想到这里，她偏过头看了看他，幸好，单是晒黑了些，瘦了些，吃饭很踏实，脸上还是稍微喝了点酒就会红得不行，真好，钉子都没踩到过一个。
送走二舅家和哥哥家后，她收拾碗筷，雯雯帮忙。他在楼下给工地老板打电话，为雯雯的上学费用，上本地学习不用交多余的书本费，他们已经省心很多了，但需要交伙食费和学杂费，也为家里老人的住院费，爸爸赶场的时候路上滑了一下，住院了。她从厨房的窗口往下去，他手里的烟头忽明忽暗，远处的路灯照不过来这面，只在主道上亮着。
终于，烟头掉了，他也上楼了。雯雯早早抱着粉红豹睡了。在这房间的另一张床上，在雯雯对面用长长的花布隔开的那张床上，他侧过身搂着她，轻声道：“钱我找老板借了五千，二舅母那里不好意思再伸手了，后天我拿回来给你吧，你来安排。”她默默点头，他继续说：“老板说想让哥和我跟他走，不要跟着二舅了，二舅脾气大，工地上好骂人。这回的工程款就是老板绕开二舅让哥先拿一部分给工人发生活费，想先收拢一部分人心，等这个工程结束他就带我们和一部分工人走。”他翻过身去，声音小了很多：“这样做对不起二舅，但我也想自己带人包工地，自己拿抽成，累点苦点都没关系的，能多挣点儿，就怕对不起二舅......”他话没说完，声音就渐渐淹没在沉沉的呼吸声中去了，她没多想，这是男人们的事，按理她一个女人家是没多大发言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