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灰】洋娃娃(8)

我怀疑是医生把我的刀藏起来了。他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如果他知道我的想法，那他干嘛不顺着我呢？干嘛还要让我这么难受呢？我不想活。
我的确把我想问的问出来了。但是医生没有回答我，而是默默帮我把手机屏幕的亮度调亮。
哦忘了说，我的眼睛现在近似于高度近视加白内障，眼前蒙蒙一片。真是的，现在怎么是我的视力比医生差了？
哎呀，看不见东西，连去抱抱医生都做不到了呢。但他主动来抱我了~
算了，他不回答就不回答吧，哼。
今天，趁医生出去做任务，我用指甲试探了一下我的痛觉还在不在——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有薄片深深地嵌入我的皮肤里，几乎要割开——很疼……看来我的痛觉还是在的。
也难怪我会感到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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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9日〕 〈灰羽日记〉
我彻底瞎了。一步一步，走向毁灭。一点一点，蚕食我的灵魂。

可能是因为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我那剩下的痛觉与触觉格外灵敏。
所以，我能感受到医生紧紧抱着我，抱了很久、很久。他沉重的鼻息热热地喷到我的脖子上，他的指尖冰凉，怀抱却还是很暖、很暖。
一时间，我竟放松了下来。
我突然间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他说——我想趁我还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的时候，多叽叽喳喳一会儿。
我告诉他我现在的感受，我告诉他整个世界只能用手触摸的感觉是有多么怪异，我告诉说他说他瘦了，因为胸膛都不坚实了，我告诉他……我不想这样。
哈，我甚至听不到我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话。末了，我只能把手放在喉咙上，感受声带的振动。
同样感受到的，还有动脉的跳动。如此鲜活，却不属于我。如果它停了该多好。
医生把我抱得更紧了，还轻轻拍着我的背。他现在是不是很温柔的说着“没事了，没事了”呢？如果是的话，我想听啊……最后一次听他的声音，是那天晚上，他对我说的那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