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子号(第一章)(5)

唐焕讪讪向墙边走去，边走边挠头，躲闪着下属们疑惑的眼光，渐渐引来了阵阵嬉笑。
阴暗的室内顿时气氛活跃，个别“菜鸟”还起哄: “加油啊副指挥，别让连长吃了哦！”
唐焕僵硬地挥挥手。
两个掩体间是一条五十米左右的甬道，墨黑幽深之中只听得见稀碎的脚步声。唐焕默默回忆着下属们口中这位泼辣的女军官，昨天手拎短铳枪，在炮火下临危不惧，带领部队有序撤退的形象令他印象深刻。在战争结束后已经很难再见到这样年轻老练的军官了，他所认识的这类老兵们，除了褚霄外几乎全部在种族大战期间断送了青春。
“没准儿这姐们儿比霄子还难搞，我早晚要被这帮兵油子弄疯！”
渐渐地，甬道另一头的亮光随着唐焕的脚步散发开来。尽头的吊灯若隐若现，周围悄无声息。
“砰！”
一声枪响，炸碎了宁静。
四
“别过来！”
房间里，军校出身的列兵朝夏晓澄大叫，转轮手枪在手中剧烈地颤抖着。狰狞却脆弱无助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冤屈而死的鬼。

“干嘛把我骗来这种鬼地方？！我他妈惹谁了我？！都不让我死是吧？去你妈的！老子今天偏死给你们看！让你们知道军校实习生死在战场上是什么后果……别动啊，不然就给我下地狱！”
列兵费力地上紧弹匣，填弹声清脆而尖锐，像宣布死亡的钟声。
愤怒竭力压制着夏晓澄心中的恐惧。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是面前的新兵可怕，还是她制服新兵的手段更可怕?
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后腰上的刺刀，只要像往常一样娴熟精准地将刺刀掷出，面前的人就会惨叫着倒地。用刺刀攻击肩关节，这是夏晓澄之前对付顽固战俘的一贯手法。
可是这一次，她犹豫了。
她不愿给刚入伍的新兵留下被军官伤害的阴影，纵使战争已伤害了她千百回，她的冷酷和麻木都是拜战争所赐，即便如此，她不想伤及无辜，一点也不想。
“我真该死！”
与此同时，那人正极度缓慢地改变着持枪的方向，慢慢地，颤抖着，手枪已经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