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塔坝琐事其二

1995夏，南塔坝，健的小卖部里，中午工人休息
一辆辆从省城来的大货车沿着公路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南塔坝夏天常有雨水，水泥路又少，看起来崭新的车轱辘上沾上了不少的泥泞，而一缕缕的黑烟正从这泥泞的缝隙之间长出，混杂着印染厂周边的化工厂的烟，还有工厂食堂生饭的雾，一同升上这盆地边陲的小城的上空。
在健等大多数人眼里看来，那黑烟简直不是什么污染或是令人生厌的东西，而是像煤炭或是石油之类的，能让人脱离贫困的“黑金”。
过去的一年间，社会日益增长的印刷需求，像布料啊，皮革啊，书刊啊之类的需求，忽然就像雨后春笋一般突然窜将出来。印染厂光是去年十二月就承接了多达二十余项的社会需求[1]，印染厂的工人一时风头无两，连带着印染厂周边做些小生意的人家也多了起来。单是小卖部就又新开了六七家。
“来一包味精，一包芡粉。”一个二十出头的细皮嫩肉、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工人对着健说。他是张叔的徒弟，去年秋天高校毕业之后被安排到厂里来做工，比起其他几个同样进厂的同学，他职位升得格外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