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15)

那次任务是个冬夜。月色清冽得像眼泉。
他跌跌撞撞地逃到了规定的集合点，却只看到大少爷一个人蹲在路边，树影夹杂着月光淋漓撒了他满身。他点了一支烟，没有抽，只夹在指间来来回回无聊地晃。
那点微光忽明忽暗，像颗星星。
他听到声音偏过头，头发乱成一团，眼睛很亮也很大，乍一看有点可爱。然而那黑白实在是分明，仿佛夜色和月亮，让人长久驻足。
他大概是真的等了很久，连声音都浸透了风，沙哑的，语气懒怠，用的自家方言，叫那个还没被“大小姐”身份掩盖的名字。
“小月亮。”
他顿了顿，站起身。那支烟落到他脚边，他则很快调整过来，继续道：“你好慢啊。”
那个微妙的称呼后来也曾被重提过，而大小姐直接地拒绝了——怕被察觉背叛，又或是怕被察觉背叛的契机。
在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向往自由，但没人能说明白他们想要的自由是什么——有人想成为先生，有人想逃走，有人做了警察的卧底，有人宁愿去死。
对大小姐而言，能让他驻足，让他背叛，让他向往的，是那晚的月亮。

那是他的自由。
5.日出
顶层灯火辉煌。
大少爷冷静迅速地收割了目之所及的所有保镖，一路碾到主卧门口，两把重火力枪支回手丢给身后的大小姐，抬脚踹开门锁，一枪打在卧室的墙上，冷声：“先生，我把大小姐带来了。”
他谨慎地走进卧室，枪口瞄准脑袋，逐渐靠近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的那人，刚觉得不太对劲，就听跟在身后的大小姐忽然出声道：“周叔。”
那人举起手，慢慢起身，侧过脸，正是穿了先生衣服的周叔。
他面色有些苍白，但目光依旧镇定，看着站在一边的大小姐，开口道：“大少爷，先生在车上留了监听器，提前撤离了。”
大少爷面不改色：“猜到了。”他将枪口抵在周叔头上：“先生给你留了活路吗，嗯？”
周叔吸了口气，目光示意桌面上的文件夹：“大小姐，这是先生留给你的。”
大小姐提着枪，垂眼看着桌面上那几张薄薄的纸，没有伸手。周叔见状，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哑声：“大小姐，来都来了，看看也没关系。”
大少爷瞥了眼沉默的大小姐，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