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14)

大少爷结结实实地愣了愣，猝然转身，愕然地看着站在门边的大小姐，有些难以置信。他喉结滚了滚，半晌才成功开口，声音有些哑：“……不是说不喜欢这个名字？”
大小姐一身便装，目光专注地看着他，好像过了很多很多年。他自然而然地朝大少爷走过去，开玩笑似的：“现在又不是在叫我。”他顿了顿，低声喃喃一般：“……还挺可爱的。”
从进入车库后就始终绷紧的神经忽然松了下来。 大少爷收起手枪，刚要说什么，就听一声爆裂似的枪响在他耳边炸开，随后火花从大小姐突然抬起的枪口迸射而出，在他眼前肆意盛放！
“噗。”
子弹钻入血肉的闷响在他身后走廊里响起。
他没回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大小姐面色冰冷地收回枪，确认对方死亡后才重新望回来，眼里像有粼粼的湖水：“怎么，被吓住了？”
大少爷沉默地看着那张坦坦荡荡的面孔，长长地吐了口气，踢了踢脚边的尸体，随口道：“是，怕被你这把古董枪炸膛误杀。”
大小姐表情无辜地摊了摊手，将那把古董枪收回腰间，蹲下身摸走了尸体上的枪，边装填子弹边懒洋洋道：“我也不想动用这枪，这不是怕你阴沟里翻船吗。”

大少爷靠在一旁，瞥了眼倒在角落阴影里的尸体，目光在弹孔上停留一瞬，收回目光看着蹲在尸体堆里挑挑拣拣的某人，犹豫片刻，仍是问道：“枪哪来的？”
终于挑剔完毕的大小姐直起身，满意地摸了摸枪口，随意道：“跟新东家借的。”他看着满脸一言难尽的大少爷，眼睛弯了弯，笑道：“别这副表情，说是借的就是借的，要还的。”
“我帮他们传了这么久的消息，现在连跳槽的烂摊子都不用他们收拾，未来也不用他们费劲接收，借个古董枪，不过分吧。”
他说得格外轻飘飘，好像其间的博弈与角力都是眨眨眼就能办到的事。
大少爷一时哑然，许久才道：“……不去了？”
“嗯。”
他停了停，没再看大少爷，语速飞快，含糊道：“……本来想去的地方，也不是那里。”说罢，他提着枪径直转身进了楼梯间。大少爷怔了怔，也快步跟了上去。
一直以来，大小姐都想离开组织。而要追溯真正决定背叛组织的那一刻，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是任务里可以被忽略不计的“误差”。即使任务结束他没能第一时间成功撤离，队长也可以录入任务完成，从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