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上）(8)

“百黎对越国的蚕食近日益发严重了。”云霜从赵宣和手中接过匕首割下的肉块，“若你归国，将待如何？”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赵宣和又片下一块肉递给白骁，“这是我最中意的一句诗。”
白骁挑眉：“南越皇室内耗严重，这便是你要为之身死的国家么？”
“为国，不为家。”
云霜再问：“如今长公主垂帘、亲王摄政，若你归国必得站队，又待如何？”
“我没想那么多。”赵宣和一摆手，“我八成也要参军，像我阿爹那般做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护我越国太平长安。”
他吮咬着腿骨，牙齿与之交碰，嗒嗒作响：“郡主，你有甚么打算？”
“我？”云霜笑望了一眼白骁，后者垂着眼眸没说话。“我一个女儿家，能有甚么打算？若能寻一位心上良人，此生便也无憾了。”
赵宣和“哦”了一声，“也对。那殿下呢，跟我一样子承父业？”
“说不想是假的。”白骁慢条斯理地取出袖中锦帕擦拭手上油脂。“不过由你问来——宣和，逾越了。”
“那就是想。”
“你该问我大哥二哥，看他们如何说，我便如何说。”白骁站起来，“霜儿，我先走一步，宫里嬷嬷该进营帐了。”

云霜点点头，“去罢。”
待白骁离开赵宣和立刻凑到云霜身边：“殿下是不是嫌我话多？还是妒忌我能人前同你亲近？”
“你不要多想。”云霜一下听笑了，“他心思深，之前又受到太子和二殿下几次刁难，难免心有不豫。”
“我确实也不该问……”
“不至于。”云霜温声道，“都是小事，无需挂怀。”
“你我立场不同，终有相背那日。”赵宣和忽然叹了口气，“到那时节，我们三个会怎么样？”
云霜微怔，半晌才轻声道：“若真到那地步，我们最好都不要心软。”
“……”赵宣和低着头，“郡主，多谢。”
仅仅二十余日后，东南战报快马传书，百黎大举进兵一路势如破竹，对南越战线直如摧枯拉朽，不过几日已兵临南越首府京都城下。护国大将军战死，长公主率兵艰难守城，飞鸽致信尧国王都求援，然则两国旧有嫌隙，尧帝迟迟不发兵，这京都城眼看便要守不下去了。
赵宣和在御书房外生生跪了一天一夜，求尧帝能准他归国。尧帝感念他忠孝仁义，却也提醒他此去凶多吉少，若能留下则全无风险。赵宣和只跪地长拜，道，我在故国生，必为故国死，求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