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上）(6)

发难的便是二皇子一派，指责太子掌印东宫却不作为，致使巫蛊案至今没有下文。尧帝要太子解释，太子面上没说什么，话里话外反咬二皇子才是巫蛊案主谋，目的是要谋害圣上，好趁乱夺权。二皇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两人便跪于殿前争辩起来，言辞交锋甚是激烈，一时间大殿之上只闻二人说话声——
以及清脆的碗筷敲击声。
白骁冷汗都下来了。他左手在桌案下推了一把赵宣和，嘴唇轻动：“别吃了……”
赵宣和赶紧停筷，倒还记得云霜的嘱咐愣是没抬头，只低着头整理面前碗碟位置。尧帝眼神一转，坐在不远处的云霜立时心中一紧，却听尧帝咳了一声，道：“三皇子，你认为如何？”
云霜刚松下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上了嗓子眼。三皇子是太子麾下这一点朝野人尽皆知，然而白骁实则对太子颇多微词，这就只有云霜知晓了。
“儿臣以为，当前之要务还是找出巫蛊案主谋。”白骁躬身俯首，“一切皆以父皇安危为上。”
尧帝叹了口气，“朕这些儿子里，也只有老三最能同朕说些体己话。”
白骁立刻跪倒：“……儿臣惶恐。”
“都起来罢。”尧帝看着跪成一片的殿前挥了挥手，“赵宣和——是叫宣和对么？听闻你素常习武？”

赵宣和一怔：“回陛下，是的。”
自有侍卫捧剑立于赵宣和身前。白骁侧过头轻声：“该你展示了。”
赵宣和便接过剑走到大殿正中，长剑出鞘时剑光凛然，剑花轻挽，恍如梨花飘落。他想了想，“陛下，献丑了。”
一剑刺出，满室清辉。他一边舞剑一边吟诵，白骁心中一沉，不知赵宣和选择此诗意在何处。
“十步杀一人——”
弓腰反手，翻转腾挪；错步回身，矫若游龙。
“千里不留行！”
尧帝的指尖在膝头慢慢敲着拍子。
“事了、拂衣去——”
云霜拿起玉箸，与顿住身形的赵宣和恰好对上眼神。
“……深藏，身与名。”
一片安静里，尧帝轻轻击掌：“血勇可嘉。”
赵宣和平复呼吸躬身行礼。白骁舔了舔干裂的下唇，不远处来自两位兄长的灼灼视线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云霜则握紧手中银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晚宴已然收尾，她依旧无法舒怀。
山雨欲来风满楼。
4、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
弓弦紧绷着。白骁屏气凝神，手指一松，离弦之箭呼啸而去没入草丛，有什么重物压平了一片枯草。他垂下长弓舒展手臂，早有宫人上前查看，将猎得的小兽高高举起：乃是一只短耳灰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