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5)

而在监控看不到的卫生间里，有更多的事情正在发生。我不止一次看到过李香带伤从里面走出来，她的神情总是很平静的样子，好像身上那些伤都不算什么。我知道她从不是那种懦弱本分只能受欺负的人，她用自己的方式报复过那些人很多次，只是单薄的反抗在群体性的恶意面前不值一提，就好比现在，我实在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办法予以回击。
我走近她，说，李香，你还好吗。
她有点讶异地从镜子里看着我。是了，我跟她并不熟稔，我总是远远地看着她，想帮忙，却总是迈不出那一步。
这次不一样了。我是真的很想帮她。
当时她并没有拒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后来的我猜测，那大概是一种嘲弄。

李香再次被那些人堵在楼梯间拐角时我冲进去了。结果就是我跟李香一起被打，他们并不会因为多了个我就转变态度，该落的拳头一点没少。
但我不再害怕。疼痛降临时我甚至很高兴，多少次我后退过，现在站出来了，至少我不会再反复进行自我鞭笞。
从这天开始，我们开始分享痛苦。并非引以为乐，只是当我们在结束折磨时相对一笑，好像所有的痛苦都不再是痛苦，而是一个属于我们彼此的秘密。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高考会给一切划上句号。
然而世事总不如人意。
最后一次见李香那天，她套了一件白裙子，站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