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3)

“她死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心理咨询师预备说点什么，孟境仿佛刚从回忆中惊醒似的，嘴唇轻轻嗡动着：“我其实……没有再见过她。但我觉得，她就是已经不在了。”
高中是一个封闭而独立的小环境。在这个环境里，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而点燃一个小群体的狂欢，只需要一根引线。这根引线甚至不必太长，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小截，如果温度够高，足以瞬间引爆。
李香就是那根不幸的引线。
第一次见她是高二分班那天，跟别的女生都不一样，高高瘦瘦的，皮肤很白，好像雪里洗过一遍，不太好接触的样子。有一次食堂打饭前后遇见，才发现她根本不是看上去那么孤傲清高，就是一个会关注长裙样式的普通女生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人这样一种初印象。

可这种初印象是很可怕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班里已经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走路说话了。
其实沟通交流未必就有这么必要，或许我不该用“孤立”这个词，因为太奇怪了，李香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孤立呢？她那么优秀，成绩又好，长得也不错，有什么理由被孤立？
但就是没人愿意跟她多说话了。
这只是第一步。
在排异这件事上，人类通有共性，无论男女，都对她颇多冷淡。尤其是在那种封闭的环境下，集体不理智竟被大家默认并习以为常，我至今不明白那时候的大家都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你能想象吗。请你尝试想象。当一个人没有错也要被无端指责、做什么都要被嘲弄的时候，当一个人被全班抱团排斥、只有孤身才得安宁的时候，她会不会痛苦？会不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