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一个梦(2)

　话音刚落，直播间里便飘过零星几条弹幕，催着陈茶馥开始生日回的超梦恐怖游戏体验。“超梦恐怖游戏”这几个字眼让陈茶馥如触电般颤抖，恐惧麻痹了她的声带，让她吐不出半个字来。今天要直播的超梦恐怖游戏因为制作商放大了五感，导致体验过于恐怖，发售后仅三天就在全球范围内造成了数百起心脏停搏事件，这也导致它在全世界范围内禁售。这种带着血腥味的故事也让它风靡整个直播圈，猎奇的人们络绎不绝。虽然陈茶馥胆子很小，也不得不直播这种游戏，因为直播这种游戏的反应越大，观众们打钱的力度就越大。
　“对不起，因为纯AI管理的租房公司——安巢公寓上个星期突然宣布破产，房东把我赶出了房间，超梦设备被房东扣下了，现在的我只能在街头陪你们聊聊天了……”
　陈茶馥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和风声融为一体。直播间为数不多的观众发出不满，有嘲笑陈茶馥胆子小不敢播的；有质疑虚拟形象是不是早已卖给别人的……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很快消失了，直播间里只剩下陈茶馥一个人。
　高楼上的全息投影屏幕上，简洁的黑白时钟指向了晚上11点，歌舞伎町的灯光迷乱地闪烁着，将空气染成一片暧昧的霓虹色。春节烟花祭典马上就要开始了，热烈的气氛穿过每一条冷清的街道，穿过每一位流浪者衣服上的破洞，到达歌舞伎町的每一寸角落。天气越来越冷了，陈茶馥的眼前出现了黄色的过冷警告，上面显示现在的气温已经足以冻裂义肢的液压管道。陈茶馥默默上调了神经抑制器的抑制等级，虽然这不知转手过多少次的神经抑制器可能早就坏了，也许是心理作用，陈茶馥还是觉得身子暖和了一些。自从父母都去世后，陈茶馥不得不把自己的义肢悉数卖了换成二手义肢，甚至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以求生存。但是那些二手义肢让她不得不终身服用抗排异药物，她已经很久没吃过哪怕最便宜的抗排异药物了，腹部的疼痛让她不得不终日开着神经抑制器，最近虽然已经不再疼痛了，她估计自己的器官已经到了极限。

陈茶馥很好奇，寒冷和排异反应，究竟哪一个会赢得死亡比赛的冠军，率先让自己的心脏停搏？
　“今天又要饿肚子了吧。”
　直播间里的少女自言自语着，将直播间的背景换成一间温暖的小屋。红砖砌成的壁炉里，柴火烧得劈啪作响；北欧风格的毛绒地毯上摆放着一张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摇椅，陈茶馥的虚拟形象慵懒地蜷缩在摇椅上，对着炉火说起了自己的故事。虽然虚拟主播不应该提起自己的现实生活，不过反正没有听众，就让这些故事消逝在0与1构筑的世界里吧。
　“我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的爸爸是康陶公司对外关系部的职员，他跟着公司从沈阳总部出发，远渡重洋来到了夜之城。大家都说夜之城只有苦难以及破灭的幻梦，但爸爸是个例外，他在夜之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和自己的梦。我的妈妈在歌舞伎町开了一家中餐厅，她的手艺堪称夜之城一绝，她的餐厅可能是虎爪帮和莫克斯的人唯一能和平相处的地方。我的爸爸在歌舞伎町的烟花祭典上认识了我的妈妈，然后就有了我。我们家每年的除夕夜都会去歌舞伎町参加烟花祭典，我最喜欢靠外围那家的章鱼烧。我还记得6岁那年，我不小心弄掉了章鱼烧，伤心得哇哇直哭，摊主大叔不仅又给了我一串，还多送了一个，虽然那个后来被我爸爸偷偷吃了。”想到这里，摇椅上的少女吃吃地笑着，“10岁那年，我在祭典上走丢了，又看到了漩涡帮的人，还好爸爸后来找到了我。当时爸爸搂着我，粗糙的胡茬摩擦着我的脸，紊乱的呼吸吹动我的发梢，爸爸在我耳边轻声告诉我，他和妈妈会永远保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