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短篇】一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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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预先设定好的日程。
是谁订下的呢？
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早就不记得这天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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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不行了，忍不住地想睡，可是睡着了就不会再醒过来。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扇门。
那门以前打开过，后面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一个世界，到处都是行人匆匆，到处都是蚂蚁般的众生。
一个世界，只有某个孤独的野兽，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仿佛等待着谁给它最后一击。
我，曾经在这里做过选择。
那年夏天，我最爱的唱片店倒闭了。
那年夏天，我常去的书店变成了更赚钱的炸鸡店。
那年夏天，我最爱的女孩嫁人，去了我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那年夏天，我在二十四岁生日的那天，终于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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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今天一天没理你……对不起啦老头子，孩子说让我给你一个惊喜的。身体没事吧。今天先在医院将就一下，病好了回家再庆祝。”
妻子和儿子端着蛋糕出现在门口。
“爸，生日快乐！”

熟睡的老朋友也醒了，也在拍手。
差点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这一生过得并不算不幸。
三十岁之前，经不住家里的念叨，终于和和不喜欢的人结婚，但还是在岁月里磨合了很久。
孩子虽然不听话，至少也健健康康的长大。
教书教了大半辈子，已经赢得了足够多的荣誉，还去外省讲过课。
可是谁也不知道我在二十岁那年，面前出现了两扇门，我选择了其中的一扇，作为自己今后的人生。
六十年了，我在八十四岁这年到达了人生的终点。但我还是好奇如果那时我踏入另一扇门，会迎来怎样的人生？
我的朋友，我的爱人，我的孩子，他们笑着簇拥过来。
谢谢你们，我很幸福了，我很开心。
我想说，却说不出来，总觉得和他们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我的确很开心，在这一生努力工作，踏实做人，老老实实接受自己，放弃因为失败而畏惧……或者说我不该追求的东西。
所以我没有再伤心过了，也不曾自怨自艾过。
“因为我放弃了理想，所以我不会再伤心了，是吗？”
那扇门没有回答，只是让我度过了这样的人生，并让我在应该庆祝出生的日子里，迎来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