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1987】畸变之梦——大変(3)

赵吉祥越是跟，越觉得奇怪。老陈走的这路，也不是回家的路，并且人是越来越少，沿途勾勾拐拐，好几次差点跟丢。终于，老陈在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胡同之后停下了脚步。说是胡同，这其实更像一个堆砌废物的角落。破烂的窗框、朽坏的木质家具，在这个角落堆积成一座小山。老陈来这干什么？赵吉祥躲在拐角，探出半个脑袋偷看老陈。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三角形的纸包来，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反复端详了端详，有小心翼翼地包好，塞在小山的一处缝隙中。做这些事的时候，赵吉祥只能从一段距离之外看到老陈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背。里面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赵吉祥走到远处，确保老陈没有发现他，等老陈走后，他又立马进了那个胡同。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老陈大费周折地把他藏到这儿来？强烈的好奇心和对宝贝的渴望让赵吉祥像那个包裹伸出了手。三角形，沉甸甸的。他缓缓地打开那个纸包，一件黑色的器物渐渐显露出它的原貌。赵吉祥的脸色变得煞白。
那是一把枪。一把手枪。
赵吉祥没敢把枪的事告诉任何其他的人，他开始了对老陈的紧密的观察。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老陈的家里一般不用愁基本的吃喝，反而是有钱赚没钱赚的赵家，是不是还要相老陈家要点米面。好在两家关系长久维持得和睦。直到一个月之后的那天晚上，陈宝坤一个人回了家，直到很晚，老陈才鼻青脸肿地回了家。他的妻儿和老赵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铁青着脸，摇着头不说话，直接钻到卧室里躺下睡了。

第二天，用假枪抢劫的陈铁林的故事就传到了这片筒子楼里。
老陈羞愤自杀，留下了一片烂摊子。安置完老陈后事的那天晚上，赵吉祥陪着陈宝坤一直向着郊外跑，不知道跑了多远，一头栽进了一片荒野的树林。陈宝坤拿出了唢呐，给自己的爹吹了一曲《大出殡》，吹着吹着就哭了。赵吉祥不知怎的，也跟着哭，嚎。那天晚上，赵吉祥真切地感受到陈宝坤身体里有什么变了。
陈宝坤没法再给别人吹曲了，没有人想要强盗的儿子吹自己家的红白之事，他必须得离开。在走之前，陈宝坤每天晚上都拉着赵吉祥去郊外，他教他吹唢呐。赵吉祥从来没听过那么凄厉的唢呐声，好像吹着吹着就要流出血来一般。
不久，陈宝坤就跟着他妈搬走了，搬到哪去了，没人知道，赵吉祥自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