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温(10)

温宴没有说话，似在微笑，又似叹息。
片刻后，他道:“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他知道她想殉情，可他不愿意。他赌上性命拿来的天明，他无福得见，他希望她能见到。
薛雯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枪。她不是不明白他叫她备手枪的用意。从他和盘托出的那一刻，她便明白，自己猜的不错——
温宴叫她备枪，是为了有朝一日他入狱时，能自己了结，留得自尊。却不想，如今要她来结束他的性命。
她撇了撇嘴，看向窗外的长夜，神情如同赖皮的小姑娘:“温宴啊，你真残忍。”
要她亲手杀他，还要留她一人独活。他何其残忍？
温宴低头凝望着她，想抬手帮她拂去泪痕，却因枷锁作罢。
他还想安抚她些什么，薛雯已环住他，低声笑了一下，叹息道:“可是……算了。我不怪你。”
她握着枪的手抵上了温宴的胸膛，稍稍偏移，便是心脏的位置。
她未看他，而是偏头望着窗外，目光中不见悲切。
大约，心痛到极致，便是如此。

像从前那样，她俏皮地眨眨眼。声音哑的不像样，语气却并不严肃，反而有些轻佻。温宴仿佛见到了最活泼的她，好似下一句话便是她开的玩笑。
可惜他没能听到她的玩笑。
她说:“我们还没有亲过呐，亲亲我罢。”
他一愣，她已覆上了他的唇。温宴能感觉到，她温温热热的唇在发颤。她不会亲人，也没有技巧，像生啃一般，亲的用力，下了狠劲儿，就像在同他较劲，发脾气。
可这股倔劲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仿佛是一场幻影。
她靠在他身上。薛雯想，他们现在很亲密了。
“温宴，我也想让你好好活着。”
温宴的伤口撕裂，可他却感觉不到皮肉疼。心里疼，比死了还要痛苦。
他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说什么都太苍白。
“我的错。”温宴哑然。
“是啊，你的错，”她用手指帮他扫开被汗黏住的一缕碎发，“可是，你现在还是要抛下我呀。”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呆呆的，似有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