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骑士(连载)
我称不上是个正常人,或者说,我是个不正常的人——I’m not normal.但,还有比我更正常的人吗?我同别人一样正常地活着,也将同别人一样正常地死去,正常得死去!嘴里咀嚼着无味的空气,我将视线探向窗外漆黑的夜底,可,哪里还有什么窗?哪里还有什么顶?浮浴于这海水一般阴愁惨暗的空气里,我如同水母那样摆动自己的双臂——世界被火山灰覆盖了,容不得一只海蜇生存!我渴望攫取你唇上的露珠,而暴厉的太阳早已将它抢夺,你说那样使你健康(我望望你那贴满金箔的肌肤,想象着你最初将它们烙上时的痛苦)。有些人像皮球,总被顽皮的命运踢来踢去,踢久了,漏了气,甚至连原本唯一的优点——硬度都丢失掉了。然而我只是这世界池塘上的一叶浮萍,没有被卷起来充气当球的荣幸,仿佛锈蚀的铁铺盖,可它却受拾荒者的青睐,我什么也没有。无所恃而无所惧!
就当我是个一身破烂的骑士吧。
他有着一把被氧化铁包裹着的铁剑,随身用古旧的藤蔓别在左侧腰际,浑身上下穿着普通骑士样式但却由发了霉的木块编织而成的铠甲,蓬乱的灰发下是一双浑浊的眼睛,时不时地盯在远处一个空无的地方,显露出一种犹如海雾中的一座孤岛在向他求救似的犹豫,还没到那个年龄颔下毛刷般的胡子就泛起了花白,忧郁但不优雅。说是骑士,其实坐骑早没了,一方面是因为穷,一方面或许正如他所说——是因为他兼爱众生。在一个他记不起来的日子里,暴风雨疾厉地捶打着他即将进入的小木屋,然而他却无所知觉,看似毅然决然实则毫无目的地向原本的那个方向走去,只不自觉用手扶了扶左侧的锈剑(他的铠甲浸透了七月季风带来的强降水,散发成熟而腐朽的气息)。 那小木屋是个酒馆,里面正燃着昏黄而温暖的灯火。“众所周知,女性的所有魅力都蕴藏在一个洞中。”那位老先生手捧棕黄酒杯,将其向上一扬(飘扬的灰白头发使他更显苍老),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