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出去的婚姻(7)

之前二婶还给先生保着个媒，是西庄的一个叫美风的姑娘。姑娘的妈妈听说校长家小儿子领回个姑娘，急着过来找二婶要说法，说先生和她姑娘相亲后双方都满意，一直通着信，先生还要了姑娘的照片，姑娘才寄了照片过去没几天，怎么就领回个媳妇儿来了。言下之意就是先生脚踏两只船，耍了人家姑娘。姑娘的妈妈跟二婶放了狠话，不好好给个说法，就不让我们成亲。二婶跑过来问先生照片的事，先生说没有收到过，二婶又颠儿颠儿过去回话，几次三番后才知道原委。原来那姑娘把照片夹在信中准备给先生寄去，途中放车框里的信丢了，她想的是捡到信的人肯定会帮她邮走，才坚持说有照片这回事。二婶肯定不认可这种荒诞的事，急赤白脸的跟人家吵。公公婆婆则一个劲儿打招呼，毕竟人家是姑娘家，将来还要嫁人，要个说法是应该的，在农村这种事情若处理不好，邻里之间说三道四的会给姑娘再相亲造成影响，那些从旧时代过来的人的思想，让男方家打个招呼就算是找补回面子了。
我问先生到底有没有收到，先生说的确没收到过。这些事我过了门之后，二婶还向我邀了好几次功。

那天先生家一大群人，里里外外的转着，我不知道都在忙着什么，看着四下的一切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从此，我将在这个门里过日子，和眼前这一群陌生的人，一起吃饭，一起生活，余生那么长，我才这么大，然后就生孩子，种地，老死......，好像一辈子的日子已被自己看穿，我有点呆滞。见我一愣神，先生就会捏捏我的手，给我壮壮胆，意思是有他在。就这样坐着愣着慌着，互相捏捏手，这一天就这么渡过去了。
第二天下午，不知何时派出去提亲的两个大人回来了，说是商谈好了。父亲同意我们结婚，并且越快越好，当天就谈好了聘礼，父亲要1万，最后谈成8000元，让公公家选日子直接结婚，不过在日子选好之前让我先回去住。我想回，却不敢。惧怕父亲是借谈聘礼把我骗回去，然后回去后会被父亲打死，脑补的都是一次次被打的画面和父亲冰冷鄙视的目光。先生执意要同我一同回家。他说要保护我。我知道在父亲的眼里，先生根本就不屑一顾。但我认可先生的也是基于这一点责任感，有他在我踏实。路上，他一千遍的安抚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叫我别怕，大人谈好了，说好的不打。就算打，有他在，也绝不让父亲打到我。若被打就立即带我走，再也不回父亲家。我这才稍安些心，战战兢兢往回走。的确没打，却换了个同样让人不能接受的方式——冷暴力，或者说是语言暴力。我怯声告诉父亲，可以不用着急结婚，先订个婚也行，现在还小再谈几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