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桃林】(2)

郭麒麟自自幼和陶阳一块儿长大，算是和他顶熟的人了，可他总觉得有那么一面是他永远看不懂的陶阳。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或是陶阳排练的某刻，或是上台的一个定神，或是摆弄盔头，又或只是像现在这番不言语，这些瞬间都让郭麒麟觉得陶阳格外有距离感。每每这时郭麒麟从不敢惊动他，就如怕跌碎一个梦那样。
可这样的陶阳往往不会持续出现太久，不过几分钟，他就会抬起头对郭麒麟咧嘴一笑，说句孩子才会讲的幼稚话。他便知道，他熟悉的，能与之对话的陶阳又回来了。于是刚才的心思随即抛之脑后，也笑闹起来。
陶阳多数时候是极易相处的，郭麒麟感受得到。小崽儿到陶老板，陶阳一直爱望着他。眸子很亮，欲说还休，只偏头看他，嘴角微扬。那样的眼神唯有用温柔二字形容才贴切，让人觉得安定，他总习惯性的去找那目光，去寻求那份肯定。开箱封箱、专场，凡到大场合他就下意识等那道目光，好像全场人都在审视他，只有陶阳在欣赏。
郭麒麟呆呆的想着，眼神一直落在陶阳头上，不想陶阳忽然抬头，二人的目光毫无准备的交错。郭麒麟一下从回忆里抽出意识，慌忙转头去看电视。不为别的，陶阳一看他，满眼的温柔就探进他心窝里，一时招架不住，便下意识地躲。陶阳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可春晚正好播到岳云鹏孙越上场，师父师娘安迪都往客厅来了，他便起身让出中间的长沙发，坐到郭麒麟这边来。

陶阳伸伸腿脚，顺势半边身子靠到郭麒麟身上。郭麒麟也自然地握住他一只手，捏他手指玩，他的头发正好扫在郭麒麟鼻子边，郭麒麟微微颔首，让自己的嘴唇轻轻蹭他的发梢。
郭麒麟觉得自己简直胆子大过了头，竟在爸妈面前如此肆无忌惮。或许父母只当他们兄弟之间不拘小节，或许陶阳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不能只这么想，他那点拼命掩藏又呼之欲出的心思日夜折磨着他。陶阳的眼，陶阳的手，他的每一个模样，一闭眼就浮现在眼前。不知从何时起，陶阳成了他的梦中访客。对他笑，陪他闹，和他一起说不切实际的傻话。陶阳于他而言，是寂冷寒夜中炽热的孤灯；是暴风骤雨中安稳停泊的木舟；是垂死枯木上抽出的唯一一抹新绿，把他从疲惫工作和无数谩骂中拽出来并给他一点闪烁欲灭的希望。
陶阳对他温柔的过分，使他无数次差一点被感情冲昏了头。可他心里明了，陶阳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对自己的好是因为他们是亲人。可他又时常不甘心地希望陶阳对他的不一样是另有其意。他被冲动和克制不断拉扯，不知自己偏向哪方，却又在不自知中慢慢像陶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