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暮雪 第一章(2)

然而这不过是世仇的开始，在一千余年的帝国历史上，几乎每一百年左右帝国就会和塔兰法尼亚人爆发一次似乎足以将两国都毁于一旦的大战。可以说，每一个帝国人都是沾染过塔兰法尼亚人鲜血的，塔兰法尼亚人亦然。
不过虽然如此，两国也不是没有过数段相互交好的岁月。有时是帝国疲于面对北方冰原上蛇人们的猛攻，有时则是因为镇守北方的贵族们的叛乱。当然，为两国人民带来最长久和平的莫过于塔兰法尼亚的分裂内乱，而这场内乱的种子又要从塔兰法尼亚的民族开始说起。
塔兰法尼亚人和帝国一样是多民族的国家。而其中最主要的塔兰法尼亚氏族大抵生活在平原与沙漠上，他们与居住在北部草原的卡马儿扎氏族、居住在南境群山中的锡梯氏共同构成了塔兰法尼亚的国民。他们团结于塔兰法尼亚国教——梅里莎王教的神祇们，也就是自远古便拥有并传承着神力的塔兰法尼亚世俗与精神世界的双重领导者——历代塔兰法尼亚先知王们之下，直到王室连年穷兵黩武的政策，种种只针对卡马儿扎氏族和锡梯氏族的苛捐杂税以及将两氏族的人们当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蔑视态度引起了两氏族人民的反抗。
于是一场人反抗神、藩属反抗宗主的内乱便如滚滚洪流一般席卷了塔兰法尼亚。锡梯人利用他们对重山叠岭的熟悉、险峰恶水的天险和独有的驯兽技能开展起了游击拉锯战，使塔兰法尼亚王军苦不堪言、进退维艰；而卡马儿扎人则将他们对马术的天赋和全世界最好的战马——也就是被塔兰法尼亚氏族人冠以“天马”美誉的卡马儿扎汗血马——发挥得淋漓尽致，无不用其极。而他们游牧的生活方式也支持了他们可以在大草原上此出彼伏，如同幽灵一样自由地出现和消失。于是在卡马儿扎人的草原上，王军亦屡战屡败，受挫连连。

人们都说，先知王的神力早已让他看到了败局，然而对于为什么先知王还要继续这场“早已预见”的战争，人们却有两种说法。一者，是即使如先知王这俨然神祇，也难以改变自己预见的国运，不过是按照命运所规定的车辙推动车轮罢了；二者，则是认为先知王虽然早已预见了王军的苦战，但仍然意图改变自己所预见的命运，才执意将战争继续下去。
无论如何，那位先知王在民众的非议和雪片般飞至而来的前线告急文书中离开了人世。他的接班者最终承认了卡马儿扎人和锡梯的独立，授予他们与亲王平起平坐的地位，并最终以世代联姻的政策重又与他们团结起来。
自此之后塔兰法尼亚先知国一分为三，卡马儿扎人和锡梯人分别建立了卡尔玛尔扎汗国和锡梯山国。他们保留了原本的信仰，作为塔兰法尼亚的藩属继续效力。
塔兰法尼亚经过内乱和休养生息，和帝国已经维持了七十五年的和平。
此时的帝国，已经在两代人的和平中忘记了战争的样子。就连帝国的高层都这样说：“就凭一个三分之一的王又能掀起什么波澜呢？”
而在这七十五年里，在平民接触不到的上层，帝国的帝室权贵，以文官集团为主体的公家贵族和教会的高层，对帝国的神祇——也就是帝国女神的权势也开始了新一轮的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