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销雨霁（7）(2)

“姐，你节哀。医生说没有大碍，好好养着就没事。”林静云醒得很快，睁开眼只看到九力一个，还没开口，眼泪顺着眼角流成一到河流。
“扶我起来，我去陪陪你大哥。”
“姐，大哥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有事了。家里眼看就要乱了，你得拿个主意。”
“病灶还是连根拔起比较好，不急这一时，我要知道所有相关的人，他们既然想造反，就要承担这个责任，不管是领头的还是跟班的，都不能放过。你去做吧，不用管我。”
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董九力以为自己的心早就硬成一块铁，想不到这个时候连自己的哭声都管不住，把姐姐搬到轮椅上，伏在林姐的腿上失声痛哭，像个没了主意的孩子。
“你大哥不能死不瞑目。”
她似乎是最平静的人，让人带自己去老张的房间，一个人守着他。掀开蒙脸的白布，老张的脸上没了血色，只是平静地隔着眼。静云用手摸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地抚摸，也许只为了记住触摸他的感觉。
“云雷，你疼吗？你受过这么多次伤，从来不吭一声，可是我知道你会疼，会难受，会无助。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的鬓间簇拥着白发，才过四十岁的人却看出了老态，静云吻着他的鬓角，冰冷的温度刺激了她的唇。

“哥，你抱抱我吧。”
她凑过去，拉着张云雷的手，把自己的脸贴在老张的半边脸旁，安安静静地享受最后一点独处的时光。
天快亮了，很多事瞒不住，早晚要摆在台面上说，在张云雷身后躲了十年清净，林静云在没有那样的日子可过，没有半件事如他们说的那样简单，慢慢来，不能急的。
夏晨雨出面带她回了住处，迅速办了老张的葬礼，切断林姐同外界的联系，干净利落，一刻不停。只是想不到，林姐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
“葬礼你不能去，怨我吧。”夏晨雨一身缟素回到林姐的住处，忙了几天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嘴唇青白的似乎随时都会晕倒。“为什么不问我那天的事？博涵吓坏了，你不见他吗？”
“这是我的病历。我没有几天了，顾不了别的，不如安安静静地过最后几天。”
她抓起病历翻看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只有最后的结论能大概明白，肝癌晚期，心肺衰竭，单是这几个字她就知道，林姐的日子到头了。
“小雨啊，我苟且偷生了十年，现在没有老张，更不想再做什么了。有些事只能交代给你，等我死了，你帮我收拾一下，画个妆，体面一点。”
“你不许死，我不许你就这么解脱了。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当年不闻不问害的！现在张云雷死了，你连跟我拼命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