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树下(2)

好一会儿，他才抽了抽发酸的鼻子，把最后一口烟用力吸进肺里，缓缓吐出来，觉得有些惋惜。
可惜了啊！可惜了！也是那个老头子运气不好，他死的第二年县上来人把那几个土房子盖成的学校翻新了，又弄了几个年轻的新老师。 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就老是抱怨着自己太苦，一个人管理着学校，教着十几个娃娃，事事都要他一个人操心，实在是难的他晚上都睡不着，就想着有几个人能帮帮他，可惜到死也没等到。
马生福正想的出神，远处有些昏暗的夜色里，一道年轻女孩的声音突然想起:
“爸？爸！饭熟了，快回来吃饭！”
“哦！知道了，这就来！”
他粗着嗓子，回了一声，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迹，感觉没什么不妥了这才朝着那一汪灯火而去。
晚饭还是老样子，面条里配几个切块的土豆，再配一点咸菜，虽然已经吃了几十年，但马生福还是吃的有滋有味。饭吃了一半，桌对面的年轻女孩犹豫下，轻轻开了口。
“爸，我不想念书了。” 
碗端在手里，马生福却突然没了胃口，他看了看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女儿，平静的脸上多了几丝苦涩，想了几秒他才扯出一丝微笑:
“燕儿，我的乖女子！不上学怎么能行呢？爸一辈子就吃了没文化的亏，现在就希望你能学点知识，以后不至于走上我的老路么！”
“所以啊，听爸的，这个学该咋上咋上，好好上！”

说完不等女儿回应，他便几口把剩下的饭灌进肚子里，起身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马生福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耳朵里回荡着女儿细细的啜泣声，尽管隔着厚厚的墙壁，那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但在他脑壳里，那声音却是……
他用力咬了咬嘴唇，顺手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心中更是有些埋怨:
马生福啊！马生福！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耳朵咋还那么灵么！ 
这已经是燕儿第三次跟自己说不想读书了，这让他很是烦躁，却又不知所措。该怎么让自己的女儿断掉这个心思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的他只能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又是一个难题么！”
就这样，一夜过去，等第二天马生福起床时，已经是晌午，燕儿也已经背着书包去镇上读书，要下一个星期才能回来。而在摆着饭的桌上，碗底压着十块钱，马生福看到这个顿时黑着脸，一巴掌拍在桌上，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死女子！又少拿了生活费，一个礼拜饿了肚子咋办呢？明明家里面……明明就不缺她上学的这几块钱，怎么就自己乱来呢！”
他破口大骂着，就是眼睛又酸又红，难受的厉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奈的坐在桌前，手里攥着那十块钱，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没有一丝胃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