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记》（对博尔赫斯《交叉小径的花园》的一点拙劣的仿写及幻想）(2)

一叠联邦银行的储蓄卡（其中零零总总的资金全加起来得有29万星元，但它们都已被锚定了）
一支玫瑰花的梗
一枚方形的幸运币
一盒安眠药
一把小刀
破译器
伪制的警员证
万能钥匙
一颗9mm帕拉贝鲁姆手枪弹
半管致幻剂
……
以及，一把格洛克18古董枪（虽然在诸多性能上早已不行，但好在威力还在——它确确实实地能轻易突破一个人脆弱的肉体）
轻点完毕，将这最后一颗子弹装入弹匣。上膛、退膛，在机械性地重复这个动作——似乎这能驱散我心中的弱懦，我将不再惧怕任何事物。
颤抖着举起，又放下，我不知道我究竟在犹豫、害怕些什么。我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接下来只需要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一觉醒来后，什么沈.格纳，三百天的疲乏，无尽的牢笼，转动的轮盘，生死的界限，这一切叫人不愉快的东西都将不复存在，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甬道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被这声音惊醒，下意识的握紧手枪向来时的方向瞄准。我的大脑在飞速转动，真的令人不敢相信，格勒拉斯号的船员分明被我屠戮殆尽！是我亲手用小刀割破了他们每一个的喉，刺进他们每一个的心脏，我必是确保他们死了的才对！不，不！难道是他！不，不可能！他决不可能出现，既已丢失了目标，他就失去了身为一个猎人的资格！

“是谁！”这一声噤若寒蝉，却透露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我真的无法再忍受了！无人应答，却只是我那愚蠢、可笑而可怜的声音在回荡，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萦绕——这简直像个恶魔！
绝不能再做停留，这会葬送我！向甬道的深处去！真是慌不择路，真是——充满了丑陋。好像有什么东西卡着我的脖子似的，让我呼吸不过来，劳累与惊慌又迫使着我去呼喊，呼喊化作恶魔，恶魔在哈哈大笑！诅咒！这是诅咒！我一个踉跄便跌落下来——我跑不了了，我蠕动那可笑的躯壳，绝望地向后转身，匍匐着向前看去——那来者并非沈.格纳，更不是什么恶魔——一只羊！羔羊？我真的是疯了，竟然会怕一只羔羊！纯白色的毛发，娇嫩的四蹄透着血肉的光辉，它许是不小心到这，许是某个倒霉船员带来，抑或是与我一样——躲避着什么。我竟心生怜悯。伏在地上便哭泣了起来，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冲淡了时间、恐惧与仇恨。
许久，泪水模糊了双眼，世界呈现出晶莹的样子，变幻着祂婀娜的身姿，回过神甬道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花花绿绿的地方，它那绚丽的色彩是我从未见过的，像是一间书房，里面满是一些古典的书籍，留声机的唱片在一直铜筑的凤凰旁旋转。我也记得有一只玫瑰色的大花瓶，还有一只几百世纪前的古瓶，它的那种蓝颜色，是外面的宇宙所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