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里的情侣和书包男(4)

我在心底斟酌是伤心欲绝的冷漠还是从未在意的冷漠。
浅灰色的天空沉浮着几片阴云，云下有一个塔尖建筑，是一个钟楼，绿色的灯光醒目。我目送她到马路对面。
03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晨风吹着我的脖子，清冷。今天来得有点早，自习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上了趟厕所回来还是没有人，便即兴下到四楼的自习室，外面的走廊有人站立背书，自习室里没有人。
啾——刺耳的重铁摩擦瓷砖地的声音。咚！巨物倒塌的声音在头顶的天花板震颤。
我走出自习室，走进楼道，女孩正好下楼，撞见我的一刹脸色有一瞬慌乱，尽管她马上低下头，我还是在那一瞬理解了她的惊慌不是来自威胁而是来自暴露。她走得很急，甚至比那天争吵后的脚步更急。
我一步步慢腾腾地踏上台阶，心跳越来越快，走到最后两级，我看着闭合的防火门，返身飞跑下楼。
当我跑出图书馆的一刻，我听见一声惊恐尖叫，他的尸体被发现了，我的逃离是正确的。但这声尖叫被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吞没了。

这一夜，一种不可言说的诡秘气氛以图书馆为中心蔓延开来，大家照常谈笑风生，但一旦提及某些字眼，哪怕是可能产生联想的字眼，都被肃杀的眼神取代。
一周后，图书馆重新开放，我回到五楼的自习室。右边的四排空书架歪歪扭扭地被立着，斜右前方的两张桌面凌乱地躺着书与杂物，最上面覆着一块毛毯，纯白的颜色，像精致的掩尸布。这样的桌面其实很普通，但如果你凑近仔细瞧，就能看见上面的浮尘。
吱呀——书包男进来了，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坐下。之后陆续有几人进来拿走东西，他谁也没注意，只是偶尔瞄一眼女孩的位置。
到了晚上九点，要关门了，我带上所有的东西，离开。他也紧跟着出来，我抱着一摞书，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没拿手机，于是放下书重新进去，在经过女孩曾坐过的书桌上，发现一张干净的纸，上面写了一行字：你笑起来很温暖。
往事如一缕缕的丝线缠成一团，我想理清楚，却怎么也理不清楚。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
我走到我位置，干净的桌面一览无余，我才想起手机已经被我放进了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