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世界】神之一手(4)

于是，在被称为围棋高考的定段赛中，他见到了更多被他下哭的人，更多在棋桌前痛苦到崩溃的人。无数的对手倒在了这条独木桥上，但他是幸运的，无论遇到多艰难的对手，哪怕他无法凭自身实力拿下，但只要用他的右手下棋，他就没有输棋的可能。
在这种作弊的力量护佑下，肖岩从没有输过任何一局重要的比赛。
（四）
2016年三月，一款针对围棋的人工智能横空出世，扫落了一大片职业高手。
围棋面临人工智能的挑战已经很多次了，可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款人工智能可以跟人类的水平相提并论，棋界本对此毫不在意，认为随便几个低段棋手便能将这款软件挑下马来。
但他们错了，世界排行榜上的高手在这款人工智能面前纷纷折戟。人类开始惊慌——围棋，人类智力的最后堡垒也许要被人工智能攻破了。
还没败下阵来的便只有一人，当时排名世界第一的肖岩。他只有迎战，也必须迎战，人们称他是人类尊严的最后守护者，可这也是棋界第一次对他如此不信任，在他上棋桌之前，棋坛已是哀嚎一片，对他的获胜不抱任何希望。

（五）
肖岩端坐在棋盘前，他拿到的是黑棋，是先行的一方。
棋钟亮起，上面的数字已经开始跳动，但他却迟迟没有下出第一步棋。
他在犹豫，苦恼地犹豫——他这局棋该用左手，还是右手来下？倘若他真的自诩是人类尊严最后的守护者，使用超然的能力来下棋当真算得上是守护了人类的尊严吗？
可倘若他真的用左手来下，他无需下就已经可以看见自己的结局——胜利的可能便宛如大海里捞一根针。
他的右手已经覆上了棋盅，只要他往里头抓一颗棋子，这盘对局便要以他获胜的结局结束了，可他蓦地从内心深处涌来了一股很强烈的冲动——他想作为人类下这局棋。这股冲动就同他第一次被父亲教导抓棋子的那股冲动一样强烈，他无意识间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拨开了覆在棋盅上的右手，鬼使神差般落下了第一颗子。
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的内心泛起了一阵劫后余生般的庆幸，随后，他又感到一阵怅然的苦涩，他既庆幸自己没有抛弃人类的尊严，又苦涩于自己即将大概率面对的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