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乱(3)

杀手的世界，没有安全可言，杀手是没有安全感的，因为作为杀手的自己，本身就是十分危险的存在。
我的江湖自传写得很糟糕，我的记忆不算好，或许是杀人太多，记不清谁先谁后了，时常搁笔苦想。然而湖边柳梢那群乌鸦的身影总是有意无意的钻入我的冥想中，我想，这些乌鸦像极了我杀的人的灵魂，现在却成了我的分身，一定是这样。
日复一日，我的忧虑和潜心感悟常常使我写字时分心，甚至剥夺了我在静心记录时所能得到的愉悦。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噩梦越来越频繁，我讨厌黑夜，那么漫长的黑夜，即使我曾经那么迷恋黑夜，那是杀人最好的时机。那时候的白天永远不属于我，而现在，我只需要光明。我感觉到，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年。
这样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很难过的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日，一阵马蹄声踏碎了这场梦境。一个骑着枣红马的人疾驰而来，好像是直接来找我的！我起先把那人当作一个路过的人，寻仇的人哪个有胆量单身匹马地来找我，那不是找死吗？当那人在我茅屋前翻身下马，朝我走来时，我才发现她是一位姑娘，面容清秀，美目顾盼间，有倾城姿色。她背着一个狭长的盒子，很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我猜盒子里绝不会是剑匣吧？和我比剑？那不是嫌命长吗？

我的茅屋里从未有过任何来访者，而我的第一感觉也没有告诉我她是来报仇的，她身上没有杀气。作为杀手的我能轻易嗅到别人身上有没有杀气。
她见到我时，莞尔一笑，似乎和我是多年的好友，语气温和而亲昵。她说她叫南宫雪。我说我是寒江雪。她先是一怔，随后噗嗤一笑，说你就是那个杀人狂魔?看你身材这样消瘦，别闹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寒江雪是一个身材魁梧英俊潇洒的人，假如他不是杀手，应该会有许多人喜欢。
我心想，江湖上见过我的人，都死了，怎会有这样的传言?但是我没有说话，只是耸肩一笑。
难道，你没有想起我？南宫雪把盒子轻轻放在屋里的木桌上，然后回头来问。我注意到她的胸脯在一起一伏，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的变化。
什么？我们以前认识？我惊诧道。
啊！看来你真的失忆了？吴秦！她说。
什么？吴秦？我？她的话令我很费解，甚至使我莫名其妙。
没错！你就是吴秦！那个天衙的神捕！她说。
吴秦是谁？天衙又是什么意思？我是神捕？我很紧张她说的话，但是我脑子里没有什么关于吴秦和天衙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