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无他(6)

那时我就想，这样一个澄澈干净的人，怎么会被列入我的目标之中呢？我本来只想，拿到东西就走，却没料到，你是我的在劫难逃。
我的任务原本只是从你这里取走地下室的黑皮箱交给雇主而已，可我上交了黑皮箱，雇主却反悔了，执意要杀了你，以绝后患。
我从未这么害怕过，害怕失去你。于是我四处奔波求助，我问组织，有没有可以不让你死的办法，即使搭上余生我也情愿。
我问过许多人，都说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我和你一起死；另一条，是我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我舍不得，你还有光明远大的前途，不该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离开。
几经辗转，我终于找到了。是换魂的秘术，这样，死去的就是我的灵魂了，而你，可以带着我的躯壳，活下去。
过程嘛，蛮痛苦的，所以，原谅我，给你吃了点安眠药。
九熙，不必为我愧疚，真的。我这一辈子啊，不知终结了多少性命。他们或许十恶不赦，亦或许只是无辜者，面对任何人，只要是我的目标，我都能毫不留情地开枪。

曾经我以为这是我的信条，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你才是我的信仰，至高无上。我以为我的世界将永远是失火的幽冥，而因为你，我的生活才开始有了色彩。
用句俗气的话来说，你是撕裂我生命晦暗的，唯一的光，我的神明。
我们来打个赌吧，赌下辈子，我们会坠入爱河，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此生的义务，即为同你一起领略自然界鲜为人知的浪漫瞬间。任务未完，我们的故事还没有走向结局。
替我，多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吧，替我，照顾好你自己。要记得平常多喝水，要记得天寒多添衣，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埋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吧。我不能与你岁岁合欢，只愿你，年年如意。
活下去。』
尚九熙将信小心地放回信封，虔诚地放在桌子上。他颤抖着牵起何九华仍带余温的手，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