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传奇】珏(18)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这不就是和将驰的文献后面扭曲的图画如出一辙吗！但是我没说出口。
“你想起什么了？”将驰语气有些疑惑，但还是十分平静。
“不不不，没啥。”我连忙低头搪塞。
将驰顺着我之前的目光，明白了我话里的东西，“这画，我们家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就像一个传统一样，一直挂着。”
“这画挺好看，就是不知道画的啥。水墨画版的星空吗？”正国接着问道。
“好看？我为啥丝毫不觉得它好看，甚至觉得有点恶心。”我白了正国一眼。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呀，为啥觉得恶心啊。”我没想到家俊居然也这么说。我吐了吐舌头，把头转向将驰，眼神中带着点怜悯。我突然意识到，将驰也不可能说不好看啊，不然为啥一直这么挂着。
但是将驰看我的眼神居然有些微妙。他说，“我也觉得丑。”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家里人都觉得丑，但是客人来了都说好看，所以也就一直挂着。”将驰又把头转向我，“没准我们俩还真是一家人。”
我头皮发麻。“滚蛋。”我心想。但是没有说出口，毕竟是人家祖宗的地盘。“别没准儿，也别咱俩，你是你我是我。列祖列宗都看着呢，别乱认亲戚。”

“对对对，我错了。我对不起。”将驰拿了一个坐垫，跪在了牌位前面，极其虔诚地磕了个头。
我也意识到我似乎出言不逊，我也便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面对王家列祖，弯下身去。
一阵眩晕，如潮水般涌上我的后颈。我感到随着我身体弯折角度的增大，我的大脑在下坠，在暗无天日的深海之中失速，在暗流中被裹挟着肆意流转。在这缥缈而永恒的沉沦之中，我却清晰地感觉到时间只过了一秒。一秒之后，我的世界旋即又忽然静止了，深海、暗流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真空，而后我的意识之中，一股充斥着邪恶，污秽和禁忌的气息飞速膨胀。我的大脑像是一个气球，逐渐被撑起，仿佛要抹平纵横于其上的沟壑。时间又过了一秒，或许不到，颅内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那涨的浑圆的大脑早已无力承受，它在那真空之中，无声地爆裂了。
真空几乎在眨眼之间就被填满。
可是我稀薄的意识依然存在。我大约是身处浩瀚星海。我看见无数光辉，混沌地运动着，闪耀着。我看见无数光点，近处的和远处的，无声地碰撞，坍缩，碎裂，交融。渐渐地，我听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像是邪教徒虔诚的念诵，也像是生命陨灭前疯狂的呐喊，更像是失去理智之后空洞的呓语。我还听到一些，不，应该是感觉到，这片星海，正在进行着粘稠的蠕动。现在我呼吸有些困难，可是实际上我不能，也并不需要呼吸。在这混沌之中，我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努力想要识别这些音节，可是这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杂乱，一股脑儿地钻进我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