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缘起】举杯邀明月 再再续(2)

是那天夜里她撞见的，坐在自己禅房里读书的那个人的味道。
无风无雨，只有一片集中的闪电，这幅奇景闻所未闻，越过深深的院墙，不少人都被惊醒了，探头探脑看热闹。
雷声彻夜不歇，程锦看了一小会，便有管教的女尼过来训斥，让大家都回屋里去。她只得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听着雷声一声响过一声。
那山上……会不会有人？会不会是那个人？
她辗转反侧，为了山上的某个人忧心。转过身，无意间抚过蛇儿常盘踞的那块床褥，她突然意识到，这种气味，也很像蛇鳞甲的味道。
说穿了，蛇的鳞甲、那个白衣人、还有今天闻到的气息——差别只有不同的强弱配比罢了。
甜香味、腥气和血的味道。
雷声天亮方歇。皇家的祭祖队伍已经浩浩荡荡的上了山，太庙里的一众女人是没有在这种场合出场的机会的，程锦只能跪坐在佛堂里，打起精神诵经，透过窗口的一瞥，看到一片明黄色的队列，缓缓在山道上前行。
从这里看，就算是皇家队伍，也不过是一条缓慢的金色长虫。

程锦笑了笑，引来一句呵斥。她全没放在心上，这一天都思绪恍惚，连饭吃起来都味同嚼蜡。
她惦念着昨夜的雷，掐指算算，一季一天的休假还没用，明日就休了，去那座山上看看。
忙完一干杂事，程锦回到房间，正在苦思冥想明天如何告假，门外却传来敲击声。
皇家今日在这里歇息，太庙一片灯火通明，与平日的死寂相比，可以说是沸反盈天。可是程锦听到这敲门声，一抬头的功夫，纷纷扰扰的声音都寂静了，这方天地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程锦突然紧张起来。
她站起身，想去开门。甫一起身，她便闻到了那股味道。
几乎到了冲鼻的程度。
甜香、腥气和血味。
血味好重啊。她茫然的想着，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门外的人耐心似是极好，程锦不来开门，他就静静等着，不徐不疾。
但是这么重的血味……她好像整个人都醒过来了，连跑带跳冲向门边，急急下了栓，拨开门。两扇门户大敞，于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个人的模样，与当时那惊鸿一瞥同样，他还是一身白色的僧袍，白发曳地，整个人像琉璃捏出来、骨瓷烧出来的。只是这次他好像矮了一些，甚至没有她的身量高。她低头去看，发现僧袍曳地，看不到上次的赤足，或者他任何一寸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