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猫咖 (四)幻戏(8)

幻老走在前面，他早就知道李嵩跟在自己身后。幻老停下脚步，幽幽一叹:
 “内城不知外城饥，可悲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乱世将至但是鲜有人知。这宋朝，也快完了……”
李嵩听到这话，有些惊疑。他隐忍不住了，快步上前走到幻老身边，“老丈...何出此言？”
 “你看看这城郊流民，不都是随着康王一起南渡来的吗？康王南渡偏安一隅，他得了一时清爽，但是这些流民呢？他们抛弃了祖辈留下的土地，跑到南方来，虽说是保全了自己的命，没被金国鞑子杀了，但是却流落城郊，每天艰辛度日……”
幻老转身，真身显化，“曾经有人说过，这世上的人，只有半是人，还有一半是鬼。某家以骷髅身在世间行走多时，真真切切的看到许多荒诞事。人心比鬼还可怕啊……”
李嵩踉踉跄跄往后倒退，他被幻老真身吓到了。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问:“老丈，有言曰‘人心齐泰山移’，我大宋富庶无比，人口众多，只要调动人心就一定能取胜的，对吧？”

 “人心，真的那么好调动吗？龙椅上的那位，你能想办法搞定吗？上不行下不效，你们，已经从根子上失败了啊……”
 “幻戏于世，世如一戏啊……”幻老感叹着，往前走去，不再搭理李嵩。
李嵩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画院的。画院的其他人只觉得李嵩好像失了魂似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去问陪他一起去的那位同僚，同僚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繁华一宋，真的会灰飞烟灭吗？好像...也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无法摆脱的宿命。那...好像自己也什么的做不了……我只是一个画师……
想到这，李嵩心里充斥着愤懑和无奈。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这世间，一半人，一半鬼，生和死又还有什么界限呢？
盛世天下太平，乱世鬼怪横行...幻戏于世，世如一戏...吗？
一思如泉涌，李嵩抓过笔架上的狼毫笔，蘸过墨汁，在案桌上铺好纸，肆意挥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