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归一梦(8)

曲线几次近乎笔直，而风在外面每一敲击，便又有了起伏。
风彻夜未止。
手术后终于醒过来，张良睁开眼看到陆谦，虚弱地笑了笑。
“陆谦，我挺好的……你不要难过。只是车祸撞傻了脑袋，平衡能力失调了一下，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他看着好友的神情，知道没有起作用，只好试图转移话题，“你说我之前是不是有一个仇家啊？刚刚我做梦居然梦见一个人跟我告别，但是我忘了他是谁了，差点就是一句，你谁？”
同学会如期而至。
张良随着音乐和灯光摇晃着果汁，感到对同学们格外的不解。
请客的刘邦，搞同学聚会，自己不来；酒桌上的同学，一顿饭下来连个“邦”字都没有说。
真是奇怪，连陆谦都居然推托不来，为他的一个朋友上坟。
张良心想，陆谦是忙成什么样了，清明就几十天之后偏偏就要今天去，真是奇怪。
他在同学们热烈的聊天声中喝下一口果汁。

窒息和黑暗吞噬了张良周身。
红线朦朦胧胧中浮现，伴随着熟悉的晕眩和刺痛。
但是没有了风。
张良在寂静和浓稠中下沉，却更为不安。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声逐渐急速，逐渐大声，旋转的天和地似漩涡将张良不断拉扯，反而让张良的神智愈发清醒。
梦就要结束了。他想。
冬初。
天气已然寒凉，西风毫不留情地呼啸而过，带落一片顽强了一秋的黄叶。
黄叶随风飘去，正正好在张良嘴角一碰，害羞似的，又顺着风跑走了。
张良眉一皱，毫不意外听到身旁人的笑声。
“张大公子，你这算是被它占了便宜吗？”
“刘同志，我觉得你笑得更像一个占便宜的。”
二人钻入小路，寒风被阻隔在外，张良将脸埋入围巾，感到十分的满足。
身旁人愣了一下，突然收住了笑：“我要是占你便宜你会打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