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归一梦(2)

有人正在捂着自己的眼睛，从背后拥紧自己。张良模模糊糊感知到这些，而骤然清醒起来，这是哪里？
艰涩的呼吸告诉他——十分钟之前有夜晚路灯的昏黄灯光，五分钟前有一条围巾，一分钟前似乎有一个笑容，而现在有无比尖锐，直教人晕眩而刺痛的风声。
张良混沌的脑袋尽力地抓住这些毫无意义的片段，一阵又一阵的血冲上来变成太大声的心跳，又回流，好像从脚底流去。在这空旷而寒冷的空间里，他好像正和那人一共在颠覆的天地间，压倒一层层的风往下倒去——不，不，分明又过于狭窄，好像指缝间漏至眼前的光里，有黑色的洞阻碍着空气的流动。
后背被砸在什么东西上面。
喘息声。
那人放开了捂在张良眼睛上的手。
光突如其来渗入。
黑色，白色，红，黑，红，红，红，青，黑，红，红，红，红，红。
粘稠的光斑在眼前交错，似要成型流淌，又像要化为利刃刺入心脏最深处，迎合风的嘶吼，而贯穿张良的躯体。

张良好像正在被风在黑暗中肆意抛卷。黑暗笼罩各处，而红蔓延着，隐约地浮动着，牵拉出一根又一根红丝。分明而又模糊地，红色丝线缠了他满身，扼住他的脖子令他不能呼吸。
下坠。
但在他昏厥前一秒，风止春至。
红丝骤然消失，风化嘶吼为抚摸，而似有花香之味萦绕于鼻尖。
张良从安稳的梦中醒来，窗外的花香鸟语，春光融融让他不禁微微笑了。他不舍得回头，听到门响声只是一句：
“傅医生。”
“早上好，张良，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做梦？”
窗子被推开，风一改温柔灌进了张良过分宽大的病号装里。红色丝线开始在眼前浮现，张良失笑摇头：“并没有做梦。”
“那就最好了。哦，对了，你的朋友等一下要来探望你，你想见他吗？”
“当然。”
“……你看，这一说他就到了。陆先生，记得不要超过时间啊。”